到底是为人母亲,张太后受了这样的冷遇,一时间眼里含泪,整个人都瑟缩起来。
李丞相在底下暗道不好,最近波诡云谲的,皇帝突然“回光返照”
,定是又要掀起一阵风浪。
本来群臣奏本便已报完,本就该请安退朝了;可是皇上骤然出现,大鸿鸬也傻眼了,愣在一旁哑了声。
张太后又道“儿啊,你坐。”
皇帝道“母后您坐,儿臣站着侍奉。”
一句话说的张太后又低下了头。
皇帝的目光落在顾元叹头上,又敏锐捕捉到穆晋珩神色里的一点慌张,他心里也有数了。
眼瞅着清洗朝廷的大好机会就要没了,皇帝心里也急。
他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朕病了好久,未曾能见到众卿。
如今老天保佑,天清雨霁,再次见到众卿,朕,深感欣慰啊。”
李丞相立刻道“皇上是天命护佑之人,臣等得面见天颜,实在是不胜感激,涕泪难停啊”
一时庭中嗡嗡不已,尽是谀词如潮。
皇帝道“卿有此意,朕心甚得。
众卿家可有要报与朕的”
张太后可怜巴巴地又让了一次“儿啊,坐下来说。”
这次皇帝迅雷不及掩耳地坐了,淡淡道“多谢母后。”
张太后又被噎了一句,讪讪转回帘后去了。
穆晋珩知道皇帝就在等顾元叹本该首告的王李二相贪污叛国党争谋反之罪,可是就连穆晋珩也没想到,傲骨铮铮的顾元叹,竟然拒绝了。
他的理由很简单,他不信。
“裴王李三家并列三省,你觉得李家王家不义而裴家义,可我顾元叹又不是包青天,如何能断这样大的案子”
他说的不留情面,穆晋珩苦笑道“老师,您是信不过裴家,还是信不过晋珩”
他是二十四年的榜眼,跟顾元叹也算是打过交道;大家都是进士出身,平日里也很谈得来。
“这段日子李氏之猖獗全长安城都有目共睹,您总不至于天真的觉得李家是纯善之辈吧而王相从前的升迁之路您不也是多有诟病吗裴大将军的遗孀去世的蹊跷,当时的目击者唯有裴夫人一人,她所说的话您还不信吗您的儿子顾彦先与裴将军自来亲近,如今更是一同在南境作战,就算为了他,您也该”
顾元叹暗暗捏紧了拳头,却仍笑道“彦先对裴将军和裴夫人评价的确很高。
可是世家猖獗早已是如今的风俗,裴家又岂是一直固守规则呢他们自斗来斗去,我一个文人,不愿为他们舌战。”
“老师,这不是舌战,这是请命。
不管裴家做错了什么,在为国大事上,他们总没有含糊吧他们为了抵御外侮,已经屈死了一位将军,现在还要屈死另外两位;而与此同时,裴家已经被抄的烟消云散。
您作为大旻子民,难道可以闻如未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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