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被禁锢已久的皇帝渴望权位,便是为了父亲和儿子,她也会力劝皇上对阿芙等人所筹谋的事情鼎力相助。
乔贵妃拉开重重帘幕,阿芙和穆妃到床榻之上,躺着久不曾见的皇帝。
在三人的注视下,皇帝缓缓的,缓缓的,手扶着床头帷帐,坐了起来,开口道“这是裴夫人吧”
他吐字有些许不清,可是被人听懂是完全没问题的。
阿芙喜出望外。
她完全不曾想过皇帝恢复的这样好,除了白些,胖些,全然没有那些常见的口歪眼斜的症状。
这样的仪态形表,重掌大局,是完全镇得住场子的。
她“扑通”
一声跪下“皇上,李丞相为奉太后登基,在朝野上下剪除异己,屠杀忠臣,还望皇上能够重掌大局,伸张正义,为众臣雪冤”
“裴叔裕呢”
皇帝缓缓的问。
他这三个月久居宫中,可是消息断绝,只当外头还是太平时候日复一日的上朝。
“朕记得你们刚成亲的时候,他视你如珍似宝,怎么如今竟舍得放你出来奔走”
皇帝病了这么久,经过日日夜夜的自我反省,揣摩,越发觉得一同长大的裴叔裕是彻彻底底的忠臣。
那些无端的猜疑,忌惮,才是将他越推越远的始作俑者。
皇帝想起叔裕南下收粮时候的死讯传来,他竟然还有几分欣喜终于,裴叔裕死了。
不用皇帝亲自动手的自觉死了。
现在想想,的确是为自己的冷血和极端惭愧。
如今大权旁落,冒险进宫关心自己的,竟然是裴叔裕的夫人,不由得让皇帝对裴家燃起了熊熊好感,直待再次临朝之后将他全家封赏一遍。
阿芙觉得很难回答皇帝的这个问题。
裴叔裕出去打仗了,音讯全无了,有人说他叛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觉得终有一日他会凯旋
阿芙觉得她现在可以把暗流涌动的朝廷抽丝剥茧的清清楚楚,可是她不出和裴叔裕相关的流言,哪一条真,哪一条假。
她知道她并没有仔细去想,因为她害怕,她不敢。
她知道她在自欺欺人,可她始终觉得有一天她一觉醒来,裴叔裕就会躺在她身边,笑眯眯地把她揽进怀里,问她要不要起来吃早饭。
阿芙甚至想了很多次她该怎么回复这个问题。
她会说,不,我想跟你再躺一会儿。
穆妃推推她“裴夫人,皇上问你话呢。”
阿芙脱口而出“他在对南绍作战。”
皇帝一愣,叹口气道“又去了他啊,真是执着。
是着朕病了,拦不住他了么朕啊,不是不想叫他打仗南绍每次不过是进犯福安而已,哪里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阿芙不做声,乔贵妃不做声,穆妃也不做声。
没有人接皇帝的话茬,他自己接着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芙的眼泪啪嗒掉到地板上,她飞快拿袖子擦去了。
可是皇帝、乔贵妃和穆妃都在眼里。
乔贵妃到底是军旅世家的姑娘,虽不知细节,倒也能全然理解她的心情;过来揽揽她的肩膀“好妹妹,这还不快吗,等今年开春,裴将军定然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阿芙使劲点头。
今年春天他不回来,那就等到明年春天。
总有一年会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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