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密章与祭闻冲进屋内,瞬间被满溢的鲜血味道冲昏了头脑。
庸武士栾响倚着屏风盘坐,已没了气息,头颅重重地垂落,庸王倒在案前,另一边,央夫人躺在血泊里不知是死是活,肜王也闭眼躺倒。
>>密章感觉就好像自己脑子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不知是谁的血里,竭力控制颤抖的手指,缓缓地去探肜王鼻息——还活着。
一口浊气倏尔散去,此刻忽然肜王睁开眼,密章觑见自己的影子模模糊糊地倒映在肜王的瞳孔中。
“父亲。”
密章低声道,肜王腰间有一道重伤,血还没有凝固,他看了看自己儿子,睨向密章的腰侧。
密章不知道什么时候佩上了一把剑,剑鞘剑柄都被粗布仔仔细细地裹了起来,看不清什么模样,肜王吃力地撑起眼皮,仿佛想说什么,密章低下头去听,却听不清。
这时身后祭闻的哭声暂停,传来脚步声,密章如临大敌地回过头去。
祭闻正撑着膝盖半俯身在栾响身前,伸出手,拔出了那把黑刃之剑,密章立马认出那就是央夫人的佩剑。
“你要干什么?!”
密章说,威胁道,“我叫人了!”
祭闻只是浅浅微笑,就这么举着那把剑,走到隐有喘息的庸王身边——就是他方才大哭的地方——眼睛也不眨一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捅进庸王胸口,庸王只是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密章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祭闻一步一步走来,居高临下将那把黑刃剑递来。
肜王发出呜呜的声音。
密章简直就像被什么迷惑了一般……或者就是他一直以来想干的事情也说不定,他平静地接过了黑刃剑,低头再看了一眼父亲惊惧的瞳孔里自己的模样,然后双手握剑,剑刃朝下,捅了下去,鲜血飙上他的脸。
父亲的表情凝固,死前他会不会想到自己的大哥?
密章不知道。
两位未来的王一句话也没说,然后密章放下肜王的尸体,拣起栾响的剑,以相同的姿势,杀死了央夫人,央夫人一直都没有睁开眼,指间空空。
“栾响是蝉夫子的弟子。”
祭闻开口说了进来后的第一句清晰的话,“央夫人也是吧……对了,她姓什么?”
密章摇头:“不知道。”
祭闻拣来案上的酒壶,倒了两爵,分别滴下自己的一滴血,撩起眼皮看密章,于是密章也割破手指滴血在酒里,二人各执一爵,相互碰了碰,饮了下去,而后密章用清水擦去脸上的血迹,右手慢慢地扶上了粗布裹着的剑柄,重新回到肜王身侧。
下一息,肜、庸二国的随侍一同冲了进来。
密章似乎听到了西亳城外的钟声,沉闷而响亮,蔓延万里。
“铛——!”
翁寿的剑倒支在朱雀雕上,剃掉了一片羽毛,继而借力旋转,刺向靳樨,靳樨一面飞快后退,一面分神接翁寿毫无规律的出剑,刹那间他们二人的交手响彻大殿,一派金玉重响似的。
翁寿真的是很难对付,比毕秋更加灵活而难缠,靳樨一时失了分寸,只想着要把密章与太子懋一齐杀了,翁寿由此逮了不少破绽,使得靳樨挂了不少彩,靳樨为免得毕秋来捣乱,一记重踢让他晕了过去。
葛霄要来助阵翁寿,还未靠近丹墀就被子人真一剑横住。
“你怎么不继续护卫你家公主?”
葛霄问。
子人真认真地道:“殿下今天若离,便可自去逍遥,我要保证你们没有人去追她。”
葛霄嗤笑一声。
太子懋半跪在王座前,盯着只会喘气而不能动的密章,道:“父亲,既然如此,那你也没有资格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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