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韩制心就看到马致远的院门口挂着一盏象牙色的纱灯。
纱灯底缘用油润地丝线绣了碧绿的草地,草地上间杂了纱线点缀的黄褐色叶梢,和黑色棉线点缀的斑秃石块;
纱灯上缘则是用半透明的蓝色纱线绣了淡蓝色的天空,间杂了羽纱轻覆的浮云,以及一轮重丝的红日;
上下缘中间,三匹枣红色的骏马尾相连,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三兔共耳藻井。
纱灯的顶端,安置了五片横开出来的小扇叶。
韩制心走近了才现,每片扇叶上都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猴子,有个捧着寿桃,有的举着葫芦,有的顶着元宝……显然是取了福禄寿喜财的寓意。
若是和纱灯上的马合起来看,又有了“马上封侯”
的寓意。
当山风划过的时候,扇叶带动着纱灯缓缓转动,纱灯上的马便似奔跑起来一般。
“以福禄寿喜财带动马到功成,当真巧思!”
韩制心暗暗感叹。
大门没有关,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匠心堆叠地一人高的假山。
从假山的石材来看,应该就是从后山搬来的。
不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每一块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摆放上也花了一番心思,结合着每块石头的特点,整体看错落有致,相互间相得益彰。
假山底座周围摆放了一圈赭色粗陶大缸,缸中的芙蕖株株娉婷,偶有一两朵初成的青涩莲蓬,似垂髫顽童一般,将周围的蜻蜓戏得颤颤飞舞。
绕过假山,一帘细青竹管串起来的青翠,在廊庑的阴影下静静伫立着,出细碎柔和的声音,似少女的嘤咛一般。
韩制心细细察看良久才现,竹帘中有一排长约三寸,每一根上面都以笛子的形制开了小孔,山风划过孔隙便有了声音。
“妙啊!”
韩制心不由抚掌。
“呦,你怎么来了?你先坐,我马上就好。”
马致远右手捏着一只笔,左手托着一碟墨盘,从一扇素面的三折扇屏风后探出头打个招呼,便又自顾自地缩回去捣鼓着什么。
韩制心好奇地走过去一看才明白,原来并非屏风是素面的,而是刚才自己看到的是背面。
眼下,马致远正端着墨盘在正面上作画。
“你这画这么多山鸡脚印做什么?”
韩制心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好奇地开口。
“山鸡脚印?哪里?”
“这不是吗?”
韩制心指了指马致远刚刚在屏风上留下的墨迹。
“当然不是!
这是竹叶!
松竹梅中的竹叶。”
马致远给了韩制心一个大白眼,转头欲继续,可是再怎么看都确实是一屏鸡爪印,登时没了兴致。
他气鼓鼓地把笔墨往旁边的凭几上一搁,带头向着客厅走去。
“小韩大人,所为何来?”
本就看韩制心不爽的马致远,现在更是满脸不爽。
本就没想好说辞的韩制心,索性破罐破摔:“我想弄明白马官人为什么对我有敌意?”
“敌意到也谈不上,只是没有面对其他人的欣赏悦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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