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白鹇早注意到不对,此时心领神会,向他比个手势。
传到第三轮,丁白鹇果然听令,总把茶杯丢给张鬼方。
席间四人个个都是高手,把杯子当暗器投接,“呼呼”
作响,几乎不在手上停留。
东风虽然背过身唱,其实耳朵仔细听着破风之声。
到“汀上白沙看不见”
的“见”
字,杯在丁白鹇手中。
他故意一拖尾音,丁白鹇伸指一弹,杯子蓦地转个方向,射向张鬼方面门。
东风连忙停下声音。
张鬼方却伸手一挡,把那茶杯拍到对面,落在施怀怀中。
施怀压根动不了,茶杯传不出去,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东风一怔,回头看去,张鬼方嘴角似勾非勾,灰眼睛冷冰冰盯在他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和他喝酒,本来就是借坡下驴,为了讨饶喝的。
张鬼方硬要端架子,东风再气苦,也不好逼他。
只得给施怀斟一小碗,自己边喝边说:“祝你修心养性,武功进步。”
施怀小声说:“我看你尖牙利嘴的,也没有修身养性。”
东风自嘲似的一哂,将那碗屠苏酒喂到他嘴边。
施怀被绑着,没法一口干完,但也听话地慢慢啜尽了。
酒过数巡,一首《春江花月夜》快要唱毕。
除了张鬼方一杯未喝、东风喝不醉,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喝得面红耳赤。
施怀因为动不了,喝得尤其多,已经快要人事不省了。
张鬼方迟迟不给他面子,不下他的台阶,东风每唱一轮,心里就更失望、更堵一些。
不仅没有借酒消愁之感,反而越喝越难过,越喝越觉得眼眶发热。
且他每陪一碗酒,祝这祝那,挑别人爱听的话说,反过来却没有人祝他沉冤昭雪、情场得意。
真显得他可怜可悲,没人喜欢。
唱完末一句,落月摇情满江树了,张鬼方照例把杯子抛给施怀。
东风背着身也听得出,暗暗掉了一滴泪。
他怕别人看见,不敢抬手擦,等那冰凉的泪珠滚落下巴,这才盈盈转过来,给施怀斟满,说:“最后一碗了,祝你……”
施怀喝得太多,实在没什么可祝的了。
东风鼻子一酸,说:“祝你心想事成。”
张鬼方忽然打断他,皱着眉问:“这是最后一碗了?”
东风火气上涌,叫道:“是啦,歌唱完了!
你还想叫我喝么,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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