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怨恨这世上的一切,他怨恨自己的妈妈不爱他却生下他,生下他又抛弃他;他恨自己的爸爸不喜欢他却不直说,而是这样数十年的冷漠自己;他恨陈欢在给了他那么多的绮念和痴妄以后,却不能接受全部的自己……,他甚至恨他自己,这样的软弱无能又自作聪明。
既然如此,为何不生来就痴痴傻傻,或许也就没有这样多的想法,那样的他,是不是会快乐很多。
秦浩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句话,给多少人造成了多少的烦恼,如果知道了,他可能又要自我厌弃一阵了。
虽然徐梦的反应很平淡,并没有母子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但是她依然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儿子,准备好了一切。
秦浩出国那天,陈欢到底还是来到机场为他送行了。
“呐,送给你的。”
陈欢来的不早不晚,刚从书包里拿出送给秦浩的礼物,广播里就播放了登机信息。
时间拿捏的相当准确,一点都没打算要和秦浩叙旧的意思。
“欢欢,再见。”
“……嗯,你也是。”
秦浩接过陈欢的礼物也没有看,而是突然伸出手把陈欢拥进自己怀里。
离别的这一刻,秦浩突然就不再胆怯,还怕什么呢,以后都未必会再见到她,还在乎她会不会生气吗?
秦浩紧紧拥抱着陈欢,像个男人那样,分别前,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黑。
“再见!”
秦浩放开陈欢,再次看了一眼怀中这个一直低着头,这一刻仍然倔强的不肯看向自己的姑娘。
然后一边向他的爷爷奶奶挥手,一边倒退着向后走去。
他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个从自己出院以后就一直沉默的男人。
这一刻,秦浩突然现,自己已经可以平视他的父亲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已经长大,还是父亲已经老去了?
秦岳看到儿子笑着走远,心中那一根一直紧绷的弦,好像突然就断了。
这些天他好像一直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自己即将远行的儿子谈谈心,说说话。
他甚至都没有问秦浩,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国。
其实,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在逃避。
从他知道俞言回来那天开始,他平静了这么多年的人生,终于又泛起了波澜,甚至激荡出了波涛。
那些被尘封起来的往事,就像老房子里被风卷起的尘埃,一层层荡漾开来。
秦岳骗了自己那么多年,终于坚持不下去了——他爱俞言。
是的,他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在离婚1o年以后,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见到了那个丢下他,消失的干干净净的前妻,那个瞬间,他猛然醒悟——我是爱着她的。
不是爱过,而是依然深爱。
多么可笑,他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爱上了俞言,那个为了他,带着一身伤痕,远走高飞的俞言,他爱她,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即使是让俞言知道这件事,他都难堪的想要扇自己几巴掌。
于是他默许了秦浩的离开,人到中年,秦岳感觉自己活的无比失败,窝囊至极。
曾经为了儿子,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如今又因为自己的懦弱,赶走了年幼的儿子。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欢欢,你快点,再磨蹭我们就直接走啦!”
“来啦来啦!”
老陈坐在门口的沙上,低着头看报纸,象征性的冲着楼上喊了几句,头都没有抬。
虽然女儿陈欢很快就回应了他,并保证马上就下来,但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果然,除了陈欢应了那几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了,老陈看完手中的报纸,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放在茶几上,揉揉眼眶,放松了一下肩膀,老陈抬手看看手表,距离刚才女儿回答他已经又过去了2o分钟。
老陈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酝酿一下,闭上眼睛,冲着楼上大喊一声:“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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