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心头一热,给谢淳理了理额前还没擦干的碎发,放软了语气,“你的心意,六哥领了,把自己搞这么狼狈,难为你了。”
谢淳乖顺地点了点头,又一把抓住了穆谦的袖子,言辞恳切道:“七哥已经没了,六哥,你不能再出事了,咱们今日就走,好不好?”
穆谦想了想,温声道:“如你所说,北境的确要面临一劫,你跟穆谚一起回去罢。
本王亲自写个札子你带着,就说是本王的意思,送你们回京,阵前私逃的罪名落不到你身上。
就当全了咱们兄弟从小到大的情谊,也还了穆谚这些日子示好的人情。”
谢淳方才见穆谦态度软下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一听穆谦后话,竟然听出了几分交代后事的意思,心情瞬间跌倒了谷底,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拽着穆谦的衣袖。
“六哥你说什么傻话,你是不是担心回京以后没法交代?你别怕,就算要问罪,肖家二哥也有一半责任,更何况就算回京被问罪,也好过在北境坐以待毙。
我来时,姑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了赵王世子,莫要让他欺负了你,他这么疼你,你现在回去,他肯定不会怪罪你的!”
穆谦轻轻把谢淳的手掰开,安抚似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慰谢淳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哪里就像你说的这般走投无路了,不会有事的,北境也决不能有事!
本王等下就写札子,你明日一早启程回永宁镇,传本王军令,带穆谚回京。”
谢淳眼见着穆谦是打算留下与北境共患难,更加焦急,不认同道:
“六哥,你别傻了行不行!
形势大好时,大家兄弟情深,亲亲热热,可形势一变就翻脸不认人的,也是这些人!
北境和西境的兵痞子绑了京畿来的主帅和监军,反过头来要挟京畿的事情还少么?你真以为等到生死关头,你还能降得住他们?”
谢淳所言非虚,穆谦早年间也听了不少四境将领闹军变的传闻,京畿与四境、世家豪右与闾左武将矛盾极为尖锐时,从京畿派往四境的亲贵基本是有去无回了。
穆谦此刻也不敢确认,若北境真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自己是否会成为北境边防军与京畿谈判的筹码。
穆谦自嘲一笑,“那就是六哥自己的事情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手下的人离心离德,也只能怪本王才疏德薄不能服众。”
从谢淳的军帐出来时,倾盆的大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这雨一直下,给穆谦本就不平静的心绪再添烦忧。
寒英动作极快,在穆谦赶回军帐时,就已经将消息打听了来。
“咱们军粮还能撑二十余日,照现下情势,十日后若见不到粮草,怕是这北境的守军大营就要乱了。”
寒英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谢淳在中军大帐被穆谦以胡闹为由骂得狗血淋头,却缄默不语了。
粮草短缺之事,若是现在被爆出来,军中怕会即刻哗变。
“只剩下这么少?那当真是棘手了!”
穆谦紧蹙眉头,在军帐中拖着下巴踱了几步,“而且,怎么这么巧,金吉照挑了此刻率军压境,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若当真如此,那京畿也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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