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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至清并未把眼神从瓷盅上挪开,“若我是阿克善,昨夜突击旗出事,今日我便挥师攻城,打平陵城一个措手不及。”
“今日?”
黎梨瞪大了水眸,“您是说,胡旗人今日就会打进城?”
“虽不至于打进城,但举兵攻城倒有可能。
这不是我说的,方才中军大帐中的将领皆以为然。”
黎至清语调轻松,仿佛处在兵火边塞的人并不是他。
“公子,大战将至,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呢?”
黎梨颇有几分替自家公子担忧的焦虑。
黎至清反问道:“难道担心,胡旗人就不会打来了吗?”
黎梨知道自家公子素来稳得住,便将这个话题作罢,又抛出了另一个让她疑惑的问题:“那您真的打算拜入晋王麾下,供他驱策?”
黎至清抬头,面上带了笑意,“那夜不是答应他了么,君子一诺千金,不能反悔的。”
“就凭他?”
黎梨蹙起绣眉,明艳如花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赞同,“还好就只是在这北境而已,要不然可太委屈公子了。”
“委屈吗?”
黎至清听了这话,略显茫然,然后低头又看了看案上的青瓷盅,嘴角缓缓勾起。
垂下眼睑,饮尽最后一口,然后端起旁边已经冷掉茶水呷了一口在嘴中漱了漱才道:
“下次少放川贝多放糖,苦。”
黎至清说罢,走向床榻,既然穆谦有心,他便也承了这份情。
果然如穆谦安排的,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这也是自从他肺腑受损以来,第一次彻夜不眠后却未发起高热。
*
日头西斜,穆谦还在中军大帐的沙盘前苦苦思索着当前的局势,连晚霞映了漫天也未察觉,直到寒英提着食盒入内,穆谦才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
抬头刚看了一眼,发现寒英整个人灰头土脸的,黑色的臂缚上还有个若有似无的脚印,但整个人精气神不减,这般狼狈显然不是因为昨夜折腾了一宿的缘故,不禁问道:
“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你又哪儿野去了,怎么还被人打了?”
穆谦说着,指了指寒英臂缚上的脚印。
寒英把胳膊往身后蹭了蹭,想着藏也藏不住,只得又认命般把胳膊拿出来,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摆桌,一边闷闷道:
“我学艺不精。”
“呦!
真是奇了!”
穆谦听了这话,瞬间来了兴致,他这次出门带的人,都是仲城精挑细选过的,在晋王府侍卫里皆是翘楚,能让寒英反省自己学艺不精的人,穆谦甚是好奇,大包大揽道:
“这是输给谁了?只管说,本王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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