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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打量着黎至清,见他不似穆谦那般平易近人,虽然面色平和,但整个人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漠疏离感,顿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对对,并州、并州……打……打仗了。”
黎至清闻言颔首,见他局促,立马露出温和的笑意,温声问道:“算日子,肖都指挥使已达并州十多日了,既然朝廷援军已至,老丈为何还举家南逃?”
“肖都指挥使,他,他去了就受伤了,严重的很……俺们再不跑,又要跟四年前那样,什么都烧没了……”
辽州、并州和坝州三州被焚之事,是北境百姓永远的痛,老人说着想到了四年前家园被毁的惨状,不禁眼眶湿润。
肖珏之事黎至清始料未及,又就着话头问了几句,老人一家不过平民百姓,对战况和军中之事知之甚少,只从街头巷尾得知了肖珏一上战场就受了伤,似乎还伤的不轻。
待黎至清问完,穆谦又给老人塞了几块银两,老人一家对着他们千恩万谢后,才互相搀扶着离去。
在赶往下一个镇的路上,穆谦又遇到了几波逃难的人群,甚至还在官道上,看到了横尸街头的难民,惹得穆谦一阵唏嘘。
虽然真要论起来,这些人并非他的同胞,但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没了,还是让穆谦感伤不已。
进入雍州地界之前,穆谦以为诸州都应当如冀州一般,夜市熙熙攘攘,百姓安居乐业,耕者乐其田,商者履其道,而不是像现在的雍州这样,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更有甚者暴尸荒野,无人问津。
穆谦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难以排遣,略显烦躁地靠着车壁。
黎至清一眼便识得关窍所在,君子之于禽兽,尚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黎至清不知该从何劝慰,只道:“殿下可是对雍州的景象感到不适?战事一起,百姓势必面临这样的局面,能苟全性命,已是侥幸!”
穆谦喃喃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这样的情景,本王只在书里看过,本王从前生活的地方没有,京畿亦没有。
本王从来不知道,他们会活得这样艰难。
你说这样的景象,京畿有多少人见过?”
黎至清沉默半晌,“京畿歌舞升平,又怎知边塞哀鸿遍野?”
穆谦心中不忿,一拳砸在了车座上。
黎至清低头斟酌片刻,抬眸对上穆谦的眼睛,认真道:
“殿下胸襟广阔,宅心仁厚,今日退居一隅,有供给一家吃食之力,来日若高居庙堂,则可为万民谋福祉。”
穆谦闻言一怔,他当然明白,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想为生民效力,比起那些无权无势却有志辅政的人要容易许多,可他从未想过入仕,更不想卷入京畿的波云诡谲里。
面对黎至清的建议,穆谦未置可否,但眼神却开始回避黎至清的目光。
黎至清何等聪明,瞬间了然。
劝穆谦入仕,黎至清本就没报什么希望,不过存了侥幸之心,开口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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