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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烛火未熄,照出晏安的青纱衣上浑身的泥,像是在土里滚过一遭。
谢临风迈了一步,晏安就转醒过来。
他隔着幕离瞧清人,便整理衣裳,起身行礼:“谢……”
谢临风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人,只觉得小堂主跟个水似的往下软。
他道:“几日不见,堂主不是学草药么,怎么还学会投怀送抱了?”
晏安攥着谢临风的衣袖,似乎在强撑:“并非大事,缓上片刻就好。”
他声音迷蒙,像还在梦里,身子摇摇欲坠,仿若一张单薄的纸片。
谢临风道:“听夏二公子说,堂主夜以继日地治病救人,很是医者仁心,我尚有一事……嗯?”
方才灯暗,他又身着红衣,没看清晏安手中攥了条带血的帕子。
谢临风敛笑正经,疑心说:仅是乏累,何至于呕出血来?
谢临风说:“你是受伤了,还是染病了?”
晏安道:“劳烦谢公子……找蛋生下山来接……”
“找什么蛋,”
谢临风将人打横抱起,“你谢兄三头六臂,不比那僵尸龙好使。”
言毕也不等晏安反应,踹门就出。
月夜之下,谢临风飞檐走壁,黑影一闪而过,夏睿识听闻动静,抬眼一看,长夜寂寂,竹木葱茏,待他回神之时,前面那人只剩一卷衣角了。
夏睿识说:“阿盈,好阿盈,你再快些,我可就不追了。”
他这话并非威胁,只是前方路尽,再走便要踏入禁地了!
夏逢春闻言,果真滞住,他玄衣上雪浪纹翻卷,又背影端正,叫人觉得他寒冷,也觉得孤独。
夏睿识道:“我奉劝你,少仇恨我,否则……”
夏逢春猛地薅起个石头,当头一砸,也不觉痛似的。
他转身,顶着开花的脑袋,只用那双料峭的冷眸看夏睿识,似是要把人冻死。
“……我将化厉鬼同你纠缠。”
夏睿识说完后半句,无言片刻才道,“砸完了?清醒了?”
夏逢春表情冷冷:“嗯。”
顿了片刻,他又说:“你回来了。”
夏睿识道:“就一天。”
夏逢春说:“太久了。”
“是有点。”
夏睿识顺着他说,说完后上前一步,再上前一步,踽踽踱步到夏逢春跟前,又道,“母亲人不坏,独独是个烈货,你同她好好相处,迟早和睦的。”
夏逢春揩了额上黑血,伤口早就愈合:“你失魂落魄的,就敢来见我。”
“我不但见你,还见了你母亲。”
夏逢春说:“回来得很好,我正要将你骨肉焚灰,魂魄入祭。”
夏睿识还欲说什么,忽然听到“滴滴答答”
的声音。
当夜月朗星稀,也没下雨,夏逢春却骤然浑身湿透,像化水的冰块,正湿漉漉地滴水。
这水不似寻常液体,一滴一滴落在枯叶面上,竟烫出几个冒烟的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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