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子被电话铃声打断了,王林连忙扬声朝外面嘱咐:“若是米家打过来的,就说我不在。”
他现在对米家夫妇颇为不满,胆小如鼠且颐指气使,给他们擦一回屁股大有需要负责一辈子的架势。
太太接完电话推开门进来了,道:“米家这没完没了的,帮你提了个分局局长有功了是怎的?各人有各人的要紧事,咱们不要赚钱过日子了,天天给他当长工得了!”
王林打断:“闲话少说!
传出去伤情面。”
太太嘟哝着走开了,继续唱她的折子戏。
他们经过苦日子,越想抓住现有的权力,因此行事大胆,最烦瞻前顾后,现在看米家藏头缩脑不免可笑。
那姓白的一家都是读书人,没官没权的,能翻起什么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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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米先生联系不着王林,只好派魏三出去继续查访王麻子。
他倒不是怕王二麻子能弄出什么大阵仗。
就是‘膈应’,留着这个祸害难受。
然而他断然想不到,他瞧不上眼的王二麻子即将掀起多大的风波。
第一个接到王二麻子电话的是开烟馆的刘占福,王二麻子说自己犯了事,北平待不的了,欠刘占福的钱会还上,明天后半晌米先生派魏三帮他过去还债。
嘱咐刘占福回头甭再去跟他父母聒噪!
第二个接到电话的是窑姐儿小桃红,话术差不多,还的是小桃红的十块花酒钱。
第三个第四个直至第十五个,个个都对应着给魏三那封信上罗列的人物。
此事米慕葵米先生完全不知。
而王二麻子那边还没有完,接下去是全北平内一分局至内七分局、外一分局至外七分局、甚至连郊区的小警察所也陆续响起“叮铃铃”
的电话声,正是王二麻子的连环报警电话。
电话中他说自己受米家收买,诬陷白家母女,米家人要灭他和聂文弄的口,求警察救他。
接电话的巡警只当打电话的是个神经病,米先生要灭口?这能信吗?
信了又怎样,跑去审问米先生?那可是大局长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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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纷纷,内五分局第七分驻所笼罩在夜色中。
开了三天表彰报告会的金睐从外面回来,这些天他的英雄气概越发出众了,白纱布吊着的那只手臂都透着股子刚正不阿的劲儿。
所里值夜的老巡警照样是在喝茶看报听广播,见他进来也没打声招呼。
他是走狗屎运爬上这七品芝麻官位的,所里多数巡警都比他资历深,暂时大家伙还不习惯把他当个‘官’看待。
他没好气地瞅一眼老油警,想批评几句又找不到由头,于是掸掸肩上的雪沫作罢,往自己办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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