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颗烟抽着,心想那棺材盖底下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模样,这人会不会已经烂透了,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正想着,我一抬头,发现头顶上的天空发着红光,漫山的磷火都已经淡得看不见了,那些人影子也都不见了,只有苦杨树上站满了一片片的黑婆子(我们这儿管乌鸦的叫法),就好像是这树上长出来的叶子似的,黑压压的一层又一层,把枝头压得沉甸甸地往下垂。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黑婆子聚在一起。
有只小黑婆子落下来,停在了棺材板上,啄了两啄,歪头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我。
我伸手去赶,它也不飞远,就落在我脚边,浑不怕人似的。
我不去管它,抽完了烟,就提起镐头,去起棺材板儿。
镐头刨土不好使,起棺材板儿倒是顺手。
那棺材在土里埋得久了,本身就有些烂了,我一用力,那木头就扑地一声裂开了,歪向一旁,露出了一大条缝儿。
我连忙拉起衣服捂住了脸,生怕那里面泄出来的恶臭熏到自己。
可棺材里渗出来的味道虽然熏人,但却不是臭味,而是一种很奇异的香,就算我用衣服遮着脸,那味道还是一股股地冲鼻子。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想起来了,五老爷说他从古戏楼上抬下来的那个喜神,身上就有股冲鼻子的花椒味儿,难道就是我现在闻到的这个味儿?可那明明是五老爷编来哄我的瞎话,那棺材里躺的应该是冒充我叔的那个人才对啊?
我定了定神,把镐头扔到一旁的土堆上,走开两步去吸了口气,踩在土堆上用力把那棺材板儿往上一掀。
一道刚刚升起来的天光从我的头顶上照下来,斜过我的肩膀,照进黑乎乎的棺材里面,棺材里的东西被我自己的影子给挡住了,看不真切,我似乎看到了一片暗红色的东西,像是一层血水,浮在棺材里,底下有些黑色的影子,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我侧着身子蹲下去,眯起眼睛去看,原来那是一件暗红色的旧戏袍。
棺材里进了水,那戏袍被泡得褪了色,半浮在水里,倒像是棺材里全是血水一样。
我松了口气,卷了卷袖子,正想伸手去扯着那戏袍,把里面的东西给拖出来,突然发现那层血水正在微微晃动。
我疑惑地直了直身,我全身上下都是汗,周围没有一丝风。
是那棺材里的东西在呼吸。
我猛地一松手,那棺材板儿砰的一声砸了回去。
我的心怦怦直跳。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心想。
那绝不是什么五老爷说的喜神,难道是冒充我小叔叔的那个人死得冤,在棺材里起尸了?可那层血水里的黑影子看起来绝对不像是个人样子。
我退后两步,看着那棺材板儿,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这时我已经有点后悔没听奶奶的话了,这棺材里的东西果然一般人看不得。
我正蹲在地上想着,耳朵里突然听到叩叩的两声,像是有人在敲门,叩叩,叩叩叩,可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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