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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巍一侧身先她一步进了鼓楼,戚浔有些诧异,愣了愣才跟上去,她是仵作,嗅觉比常人更为敏锐,这木阶梯刚走到一半她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她心底打鼓,而前面宋怀瑾和林巍已上了鼓楼二楼,不知看到了什么,宋怀瑾和林巍齐齐顿住了脚步,戚浔心尖一跳,步伐更快了些,当她走上二楼,林巍似乎在犹豫让不让她看,可很快,他后退一步让开了视线。
戚浔看到了满地的鲜血。
刘义山口中的铜鼓倒在地上,杨斐腰部以下被铜鼓压着,鲜红夺目的血从他身下流出,好似溪流一般顺着地板蔓延开来,杨斐双手无力的在地上抓挠,抓的十指渗血,然而再如何挣扎,他也爬不出铜鼓,反倒越是挣扎,腰部被压断的骨肉越是碎烂,他无力的呻吟着,每喘一口粗气,便多一丝鲜血从他唇边溢出来。
铜鼓旁的角落里,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安然靠坐着,宋怀瑾将火把一挥,一闪而过的火光映出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
徐栎,果真是徐栎!
身后人陆陆续续上来,皆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无以复加,地狱之说只是幌子,是噱头,可看到杨斐的样子,众人都知道徐栎是当真要用地狱一般的刑法来惩罚他们。
“你们来的太慢了,他都要咽气了。”
没有人去救杨斐,或者说,所有人都知道杨斐没救了,徐栎波澜不惊的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解脱之后的无欲无求。
刘义山颤声道:“徐栎,真……真的是你!”
众人的火把灯笼聚在一处,将整个鼓楼二楼照的如同白昼,徐栎的面孔却仍然挡在铜鼓架子的阴影里,他似乎无话可说,略显阴冷的视线落在杨斐身上,看着他绝望徒劳的蠕动。
森然的寒意在所有人心里弥漫,宋怀瑾沉声道:“为何不跑?”
血流了满地,杨斐受伤已有多时,若徐栎想跑,他可以跑出鼓楼,跑出驿站,可他没有,他坐在这里,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看着杨斐咽气。
“不跑了。”
徐栎视线落在宋怀瑾身上,“跑不动了。”
大理寺差吏握着刀,驿内的差役们亦戒备的望着徐栎,可徐栎的模样却毫无攻击性,他松垮垮的坐着,一副再不反抗的模样。
宋怀瑾看着地上的杨斐咬牙:“将他带走!”
谢南柯和朱赟上前,很轻松便将徐栎拽了起来,徐栎本擅武,可他毫无反抗之意,很快便被朱赟卸了半边胳膊,他不叫不嚷,被朱赟推推搡搡的下了楼。
驿内其他人好似看怪物一般看着徐栎,似乎还是无法接受他是凶手的事实,宋怀瑾蹲下身来看杨斐,手碰到杨斐,可杨斐却还是无知无觉的继续挣扎着,他将杨斐手肘一握,杨斐这才恢复了意识似的望向他。
他定定地望着宋怀瑾,流着血的手指紧紧攥着宋怀瑾的袖子,好似在求宋怀瑾救他,宋怀瑾任他攥着,可不过几息功夫,杨斐那双大睁的眸子一动也不动了。
“检查二楼!”
宋怀瑾下令,又道:“将铜鼓抬起来!”
这面铜鼓比刘义山形容的更大,因是实心,四五个大理寺差吏都未抬得动,后来跟着的驿内差役一拥而上,这才将鼓竖起。
杨斐的尸体惨不忍睹,两个忍不住的驿差冲下楼去干呕,戚浔踩着一地的血检查铜鼓底座,这铜鼓底座正中为石铸,木架在两旁辅撑,此刻两只木架倒向一旁,左右皆有被锯过的痕迹。
待王肃和谢南柯将杨斐的尸体架起来,戚浔在他身侧发现了制香的竹器和一个染血的纸包,她将那纸包打开,里头正是驿站药房不翼而飞的醉仙桃花籽粉末。
为杨斐布的杀局一目了然。
戚浔拿着药包道:“大人,我们一直搜查的药包应当藏在鼓楼里,支撑铜鼓的架子应早被做过手脚,或许在辛原修和祈然来的时候,或许在腊八之后等我们的四日间,他早已计划好在何处杀人,今日以此为引,正好用铜鼓了结了杨斐。”
铜山倾倒,堆压其身,使其骨肉糜碎。
宋怀瑾颇为自恼,他们次次都慢一步,如今徐栎舍命布杀局,他们亦未救得下杨斐,宋怀瑾一咬牙,“连夜审他!”
留下几人清理现场,宋怀瑾带着戚浔到了明华厅,徐栎被押送回来,此刻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宋怀瑾阔步进门走到上首位,将腰刀往桌上重重一放,“吴越,说吧,从你十二年前杀了薛明理开始说!”
徐栎抬眸看着宋怀瑾,“我想见姐姐的尸骨。”
宋怀瑾猝然眯眸,“你当年杀了薛明理,却连你姐姐的尸骨藏在何处都不知?”
徐栎心知如今不得善了,抿了抿唇选择配合,“不是我要杀薛明理,是薛明理要杀我,我被逼无奈才将他杀死,到他死,我只知道姐姐是被那些畜生谋害,尸骨在何处我并不知。”
“他们其余四人,一个是岭南世家,一个是肃州巨富,还有两个也是书香门第,而不久的将来,他们会成为一方父母官,大权在握,我杀了人,他们不会饶我性命。”
徐栎凉声道:“我知道,我只有死一次,才能活。”
17.一江风17真相浮出
“当年我回村后,姐姐不在家,我知道姐姐每隔两三日便要来驿站送菜,于是便跑来驿站问姐姐下落,当时的看守说,姐姐是前夜晚上来送过菜,后来便走了。”
“我又跑去村里相熟的人家问,仍未问出姐姐下落,我很担心,当天晚上,我从驿站后角门摸了进来,那时不知怎么,我总觉得姐姐若是出事,必定和驿站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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