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两队马车出了庭州城。
晨风甚寒,前几天下了雪还没融得完,被风一扫,更觉得刺骨了。
燕衡下巴埋在狐氅毛领里,扯紧了周身的空隙,进了马车就朝手掌哈气。
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盯着手掌神思片刻,慢慢攥指搓了搓。
等崔栖一进来,他就逮着人问:“之前你给我用来化茧的药,带着没?”
莞尔,崔栖不情不愿出了马车,在寒风中耸了耸身,站车辕上眯起眼睛找半天,终于见到了队伍后面的谢承阑。
这不是私事,不管矛盾闹得再大,谢承阑也不可能说不回就不回了。
皇命压身,他不敢轻怠,所以只能跟着。
顶多两人不碰面,眼不见心不烦。
而且,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燕衢的做法有些荒谬。
或者该说,拙劣。
崔栖顶着冷风跑过去,然后塞了罐药给他,好声好气道:“谢四爷您可拿好了,这是咱们王爷特地让我转交给你的。”
谢承阑迟疑接过,打量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这是什么?”
“化茧的。”
崔栖皮笑肉不笑,“王爷说,让你对自己好一点。”
“……?”
那边燕衡探头出来,本意是为找他二人身影,但恰好瞧见了城墙上的人影。
解蕊就站在那儿,还不知疲惫地挥手,估计还梨花带泪的。
不知道谢承阑见没,反正燕衡看得一清二楚。
刚好,崔云璋忙上忙下终于万事大吉,将将到他旁边待着,就又被逮着使唤了。
原本解霁安在燕衡马车旁边守着,谢承阑跟在高平柳马车后面的。
但保险起见,燕衡让崔云璋把他俩调换了一下。
只见谢承阑板着一张比晨风更冷的脸,驱马跟到燕衡马车屁股后面。
“谢兄跟这么远作甚?”
燕衡趴窗户上扭头看他,手指点点木窗,“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话不能细想,谢承阑顺着回想起那天晚上,燕衡的唇和舌头……这他大爷的跟吃了有什么区别?
见他不跟上来,燕衡就故意让车夫慢了步子,和他堪堪齐平。
好歹还能看见城门处,燕衡就指着那城墙,道:“上次谢兄回王都时,想来解蕊姑娘也是这般相送吧?”
谢承阑充耳不闻。
“谢兄就不回头看看?”
燕衡一抬下巴示意后面,“人姑娘眼珠子都粘在你身上了。”
谢承阑一动不动,跟真聋了似的。
“可惜了人家的一片深情,竟遭你这般打击。”
燕衡惋惜摇头,不知真假地叹了口气。
谢承阑继续装聋做瞎,只是捏缰绳的手紧了紧,露出更为明显的青筋。
燕衡毫不察觉,继续碎嘴:“谢兄,你这般清闲,我看你这个什么都护也没什么好当的。
不若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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