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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在我身边的第一年,他病得很重,身上瘦得像麻秆。
我叫母亲为我请了一位营养学的教授,多加了一门学科,每日为萧翎配菜。
萧翎很好养,大概他从前吃得太马虎,收养他的所谓哥哥根本没有能力养萧翎,而他可以变得很娇气,也很挑剔,只是他曾经的条件不允许他拥有这些小性子。
但是在我这里,他可以拥有他的喜好,这全都是被包容的。
他总是不好受,平均每日都要发一次烧,身上绝对不可以有一点儿伤口,否则就会血流不止。
一次意外的割伤后,我将小提琴丢出了套房,给他换了一架施坦威。
他很喜欢音乐,也很有天赋,但他却对指法不怎么上心。
这几乎是他唯一喜欢的课程,在我没有看住他的时候,他会偷偷坐上琴凳,让他的即兴创作从指尖儿流淌出来。
他就该生活在我提供的无忧无虑的优渥之中,是在我之前和在我之后的人苛待了他,让他遭受不该遭受的锉磨。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又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他的不安分害了他。
他的身体越来越好,手术也临近,他开始更加频繁地询问他哥哥的下落。
是那个捡到他却无力治疗他的哥哥,那个将养成奄奄一息的虚弱模样的哥哥。
我当然调查过那个人,一个销金窟红灯区的性工作者的即兴产物,一个十几岁就在街头流浪求生的街童。
他像捡一只流浪猫一样将萧翎捡回他的落脚处,却并不明白萧翎的金贵和他自己的无能。
最后他也抛弃了萧翎,留下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大笔钱把萧翎丢弃在疗养院,把萧翎丢给了我。
我把萧翎养得很好,任谁都能看出他已经脱胎换骨,可是他只记得他的哥哥。
如今回想起来,他的滥情和绝情在他小时候就初现端倪,只是我当时看不懂。
我没有再纵容他,而是将他关进了卧室,我想他需要时间想明白谁对他而言才是不可或缺的。
那天晚上我带着他的配餐去找他,他缩在卧室的小沙发上看《末路狂花》。
我把食物一点儿点儿喂给他,我享受这样的时刻,他从我手中攫取食物,每一口进食都是我的精心调配的计量。
这多少让我缓和了情绪。
电影在两位女主角开着车冲向悬崖,用自己的生命对这个世界的规则发起挑战和嘲弄的画面中结束,萧翎看得眼睛都不眨,泪水从他的眼角渗出来,挂在他白皙精致的下巴上。
我把他搂进怀里,一点点儿的擦他的泪水。
他的眼泪总是充沛的,像是在双眸中藏了两眼温热的活泉,我知道那不过是人类分泌物的一种,不具备任何附加的价值,但我却隐秘地喜欢萧翎在我面前流泪。
那是只给我看的,不属于旁人的亲密。
他哭了一会儿,絮絮对我道歉。
他说他不应该催我太急,他说他只是太担心他的哥哥了。
我忍了很久,才忍住了揭露他被抛弃的事实的冲动。
我只对他说日后你应该叫我哥哥,每天都要叫,每次开口都要叫。
这样,我就可以挤占掉他心中多余的位置了。
】
......
直播在这里中断了,画面最后停留在纸张上流畅的字迹和零星几个弹幕上。
没有人还有心思发弹幕,大多数人都在看这段文字的时候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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