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他也会向来店里做头发的卖身女们询问那个男人的存在,隐晦,带有探询意味的目光从他的眼睛打量至嘴角。
女人们对于这般问题总是有异常敏锐的嗅觉,但李霜没能打听到什么。
“他这样的人,脑袋跟着屁股跑,今朝在这个人家里过夜,明朝又宿在另一厢里,不好找。”
李霜再也没说什么,安安静静打理手里的头发,一把染了又染短了又长的青丝断在手里,像一截枯草。
镜子前的女人直说要把头发剪得短些再短些,反正生了烦恼又要再长长。
抬起头,她正望着镜子里沉默不语的李霜,女人一双粉黛桃花眼笑意盈盈瞧着他,问他知不知道隔壁的水果店正在打折,一斤芒果只要三块六。
第四章小巷
再一次遇上那个男人时,李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还是站在桥头路灯下,广玉兰的树影将他染得沉癯;天气已经热了很多,他穿着一件旧衬衫,款式宽松的牛仔裤,站在一块“此处禁止钓鱼”
的牌子旁,抽一根长烟。
他过长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小揪,几缕碎发耷在他轮廓分明的面庞上,漫不经心的邋遢,却不脏,即使站在树影中,也丝丝牵动心弦。
黄昏时分,城市在一派喧嚣热闹中滚滚向前,李霜却觉得他什么都听不见,安静极了。
他的脚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向他走了过去。
“……”
李霜有些尴尬,为的是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对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远远地看到他,先是眯起眼睛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了一遍,当他正好走到面前时,才露出一个含糊的微笑。
“找我?”
李霜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男人将手里抽了两口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随即牵住他的手。
“跟我来吧。”
再一次进入那条小巷,李霜内心对它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条烟柳巷原是坐落在两块宣告拆迁的旧民居交界处,里面的居民完成了清迁,人去楼空。
城市的改弦更张在那个时代如同海浪推沙般轻易,留下的尽都是荒诞而错乱的景致;亮堂体面的大厦拔地而起,废的旧的老房子来不及逃走,层迭挨挤着缩在脚边,像一摞摞废旧纸盒,还来不及处理,就随意地丢在那里。
在政府对外来务工者尚未实行严格管控的年代,这样的盒子里渐渐成了灰色的棋牌室洗脚房,还有小旅馆的藏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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