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宵风露寒,他本要将人拉进来,却听孟汀笑道:“出去走走?”
平日里喊李鉴多歇的也是此人,今日忽而转了性。
李鉴喜出望外,当即回去穿鞋袜,披着外袍去拉他的手。
山谷中灯已熄灭大半,他们顺着小路下到山口,遥遥望见雾气间的凌波台。
一线清溪在脚下汩汩流淌,映照着他们手中灯。
李鉴忽而松开孟汀的手。
他一跃,跳过那清溪,话语里没有酒气却有酒疯:“我过来了!”
“好,过来了。”
孟汀在对面,把手递过去。
李鉴乜他一眼,将手很谨慎地递过去,和他徐徐地十指交握,一同向前走着。
前头雾渐散,一线月高悬,李鉴抬眼望着天上月,再回首看孟汀,忽而笑起来。
孟汀不知他何意,手却被人松开。
李鉴后退一步,再次跃过那条清溪,扑入他怀中。
“我又回来了。”
他说。
孟汀的眼里闪烁着什么,李鉴仔细看却看不出来,只道是月光落在他眼底。
他们在清浅月色与中宵风露间接吻,再笑着前额相抵。
孟汀传闻中再也不能提刀的手覆在李鉴后脑,掌心温热,李鉴任凭自己在那点温热中坠落再坠落,清晰地感到自己脉搏震颤若以往。
那一刻即使身后大江入海、苍山崩于前,李鉴也不想再管,他只拉着孟汀,跃上凌波台,望向无边际的月下长天。
“回来就好。”
孟汀低声道。
一声胡笳自远处来,吹彻清夜。
李鉴仿佛听见浩荡百川江涛声,芦苇风间摇曳,他终于踏上水泽之畔。
身后是所有故人挚友与并肩人,共作揖谢道:
“谢君赐我大豫金吾不禁,此世太平。”
何须谢我,他心道。
不过我足下一扁舟。
他在台上没形没款地坐下来,抬手指向天上弦月与星辰。
孟汀就在旁侧坐下,抬眼望去,一时他们都一言不发,只倚靠在一处——命中风雪已尽越,如是,又回到彼此身边。
此间无风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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