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青从他手里接过了灯。
*
李鉴自无边际的噩梦与胸口的重压之中挣扎出来。
他浑身依旧冷,手脚与额头都汗湿,猛地坐起身来时把围在旁边的人吓得一怔。
“陛下!”
李鉴抬起手止住他们的话。
他头痛得很,嗓子极其干涩,但刚才似乎有人一直试图给他喂水。
身上盖了几层褥子,一旁烤着火,跪在炉火旁的纥干正瑞都快火烧胡须了,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待清醒了些,李鉴才道:“讲。”
“昨日朱允将军发信报,说陛下孤身入林纥山口,一日未归,我派兵搜寻未果。”
纥干抹开眉头,“一筹莫展之际,只见一匹青骓冲至城下,马背上正是陛下您。”
那时李鉴已经昏过去。
他浑身几乎冻僵,紧紧地抱着马脖颈,手中紧攥缰绳。
“能醒过来就好。”
一个胡人长相的医官道,“醒过来就是活过来。”
他话音未落,李鉴整个人一颤,捂着嘴咳起来,气息滞住,猛地吐出一掌血。
医官急忙将他撑起,轻击他后背几处穴位。
待淤血咳尽,李鉴闭着眼,沾满血的手一把抓住纥干的护腕,艰难地抽着气。
纥干将耳贴到他嘴边,才听到他说:“急送信长安......立新君,宣顾命,事不宜迟。”
“陛下,不至于此......”
“零昌——可已快马至瓜州?”
“尚未。
陛下,西羌世子安葬老西羌王滇零后,已于云中城下收拾羌人残部、叩首苍天与陛下,求为西羌王。”
“寡人准允。”
李鉴的身子放松下来。
他被人扶着躺下。
眼有些睁不开,他紧握着纥干的手,半晌,才道:“寡人将侯爷的枪带回来了。
若寡人命终于此,便将寡人同断枪......并葬西河岸土默川。”
断枪,深雪,烈风与干涸的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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