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志男儿,有哪个肩不能扛枪,手不能挥剑,还是个睁眼瞎的吗!
这般活过一世,岂非连那水中蚍蜉也不如!”
杨淑婉有些不悦,硬声道:“我不过这么一说。
宣清的画师傅我已经找好了,回头可要天天考校他的。”
宣瑶信以为真,扭头道:“阿瑶不敢奉教!”
说罢,头也不回,足下生风,径直去了。
法容看着她的背影,满面愁容道:“公主这一去,若真恼得不来了,娘娘可要伤心了。”
这还是宣瑶头一回直着脖子跟杨淑婉置气,杨淑婉自己也觉好笑,拈着软塌塌的花瓣,触手如冰过的丝绸,凉津津的,正是看着花容似锦,实则入手成冰。
她仿佛逗弄了一只小猫,却被小爪子挠了一下,心里有些微微的酸胀,淡淡道:“随她去罢。
知道疼了,就回来了。”
八
今年春天来得早,还未下足雪,棉衣穿着就嫌热了。
老人们都说,这样的年份叫“倒春寒”
,极易冻伤庄稼。
暖不上几天,一场阴雨下来,就比三九天还要冷上三分。
迎春藤可不管那未知的厄运,兀自盘踞着太湖石,开得四仰八叉,竟将那点鸭绒般的嫩黄脸对着晴空。
有几根垂进了水中,似是具有了生命的热力,烫得泮冰嘶嘶作响。
宣瑶又紧走几步,才微偏着脑袋,朗声道:“阁下跟了我一路,此处再无他人,可以现出真身了罢!”
她方才得知喜讯,又吹了点半寒不热的春风,饶是再沉稳细密,也由不得露出一点少女的活泼来,语调也比平时轻快。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一人分枝拂叶而来,却不就走近前,囔声囔气的,带着点请求意味,又像是不服气:“九妹。”
宣瑶讶然回头,福了一福,装作不解,迟疑着道:“大哥特意来寻小妹,令小妹受宠若惊。
只不知小妹又是何处恼了大哥?”
宁王宣宁怎会不懂她的揶揄,只是有求于人,不得不老着面皮,嘻着嘴道:“九妹这么说,便是见怪了。
长秋宫新进了一盆苍山迎客松,长势喜人。
左右于我无用,妹妹且去看看,若是看上了,我就着人给你搬过去。”
他有意相邀,所为何事,宣瑶岂会不知。
念头一转,又有些同情他了。
他幼年丧母,母族又势单力弱,在宫里滚爬这么些年,背地里的心酸苦楚只怕并不比她少。
以前对她冷眼相待,虽有母仇在身,也未始不因保身起见。
像他这样一无依傍的人,对宫里的风向最是敏感不过的了。
若不随着大势牵转,随波逐流,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只怕下场比她姊弟还不如。
方才他既能尾着宣瑶一路出了凤宸宫,杨淑婉有意收继的话头应是早已传了出去。
这宫里每一条墙缝里,可能都传出过什么惊天的秘密,宣瑶不以为奇,却不想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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