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怕血腥味被闻见,来人没动刀,只是利索地拧断了看守的颈骨。
此时萧彦已然完全清醒,不用对话,默契地将被缚的双手抬起。
来人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割断绳子,感到他的双手冻的冰凉,下意识地用自己的手拢住,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
——即便是冒死深入草原腹地前来解救他的人,这样做也是过分僭越。
但萧彦没作声没挣脱。
来人解了衣襟,毫不见外地把他双手揣进怀里捂热。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谢承泽都奋身来救他,陪他。
被劫后连日来受尽折辱惊吓,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忽然很想把沉重疲累的头靠在对方肩膀,全心全意依赖。
人生本就苦短,天命眷顾叫他重活一次,为何不能顺从心意。
异族敌人帐下的黑暗中,四目相对的两人看不清彼此神情。
萧彦循着那清亮的眸光,将嘴唇慢慢地往前送去。
孩子
鼻尖一凉——帘毡被轻手轻脚掀开,冷风骤然吹过两人之间正缩短的距离。
乐孟冲过来,黑暗中看不真量,跪着先把萧彦上下摸索一遍,确认无恙,这才压着哭腔低声念了句“佛祖保佑”
。
萧彦拍掉他手:“没规没矩,本王没缺胳膊少腿,此地不宜久留!”
再看谢承泽,他似乎没察觉到方才萧彦趁黑想做的事,并起两指向帐外对枣核打手势,示意回程。
乐孟晓得轻重,草草抹掉眼泪,就要背起他。
谢承泽横手拦了一把,三两下把自己外袍脱下,披在萧彦身上。
他还想给萧彦系上衣扣,手伸到一半,被乐孟抢了先。
乐孟自责得简直无地自容——身为贴身侍卫,居然连主人衣不蔽体也未察觉。
忙不迭脱了自己皮袄,不由分说给萧彦穿上,随后客客气气把谢承泽的衣服躬身还他。
谢承泽讪讪地穿回外袍,踢了踢萧彦身上原本裹的兽皮,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枣核已跑到帐外探路,警觉地竖耳谛听动静。
乐季在月光下依稀瞧见此处情形,正无声地招呼众人撤退。
北境军士熟悉草原环境,软底靴纷纷踏过地面,连踩断枯草的声响亦不曾发出。
谢承泽打头,乐孟背着萧彦随后,跨过一地被放倒的哨兵尸体,悄然沿着来时探好的路径穿过有辛部的帐篷。
月亮穿过乌云,结霜的草地时暗时明。
快走到边缘时,前面的谢承泽骤然停下。
须发皆白的干瘦老人不知何时站在破旧的羊圈边,看看瑟缩挤在一起的几只瘦羊,又看看悄然潜入的大魏精兵。
老人的胡杨木手杖高过头顶,上面缀满巫铃。
萧彦认得这是有辛部的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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