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是谁开的枪吗?”
明娴仰头望着车顶,声音很轻。
“对不起,主席,”
尘歌敛下眸子,“当时在车里车外的几百个人里,都有可能。”
明娴一哂。
她笑得有些无奈,尽管今时不同往昔,但转瞬即逝的美艳流转过她的脸,就仿佛那些伤痕从来都不存在。
尘歌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明娴时的情景。
……
“5634-122。”
审讯室里,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女人换了一个坐姿,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档案往下一压,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墨色眼睛。
“故意杀人,无授权偷渡入主城,冒名顶替一位三等公民上学,还在学校殴打二等公民……”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认罪吗?”
她面前是一张犯人专用的刑椅,上面坐着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双手被紧紧铐着,正满目戾气地盯着她,和身后的一位青年男子。
“你是谁,我凭什么回答你?”
少年满脸不屑,恶狠狠地问道。
可是面前的女人只是挑了一下眉,不怒反笑:“凭我是唯一可能救你的人。”
少年一怔。
“你生活在一个多子女家庭,夫妻不和,父亲酗酒、家暴,母亲在生第七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她纤长的手指划过档案:“原本你的家庭只是五等公民,但由于你的母亲和姐妹超额完成生育指标,积分超过五千,升入四等。”
“你母亲死后,你的父亲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你,这里有你的就医记录,我看看……锁骨脱臼,三根肋骨骨折,脾脏破裂……”
女人顿了顿。
面前的少年随着她的每一句话而全身发抖,就仿佛是重新经历那些回忆一样,死死咬着牙关,像是一头遍体鳞伤的小狼。
“……够了。”
他低着头,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
女人莞尔一笑,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道:“你痛恨你的父亲。
于是,五年前一个冬天的夜里,在他虐打过你后,你第一次选择不再隐忍,转身拔下门框上的钉子,捅进了他的颈动脉。”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随后,肇事逃逸。”
少年的身体已经抖得不像话了。
女人的声音知性沉稳,在审讯室雪白刺目的灯光下,像是要把他带回那个溅满鲜血的雪夜。
肇事逃逸。
现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而易举。
那时,他瘫坐在满地的血泊中,自己父亲的尸体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喉结旁插着一根锋利的长钉。
“砰——”
他风声鹤唳地惊跳起来,却发现只是狂风吹开了破旧的屋门。
夹着雪花的寒风灌了进来,让他混乱的思维清醒了起来。
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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