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不出来,也没人拉他一把。
血流不干,流不尽,死不了,他只是日复一日的,没有尽头的煎熬着。
如果自己没有想起一切,也许他能和商尽也履行这场先斩后奏的婚姻,做到皆大欢喜。
如果他足够迟钝足够不在乎,他说不定会过得更加舒适自如。
但他忘不掉,也做不到不在意。
爱恨怨憎太深刻,深刻到大脑无法控制身体,无法治疗他每每看到商尽也时就疼痛刺骨的器官与神经。
梦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他们和以前都或多或少有了些不同,他们忘记了一切,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开始,可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痛苦的,快乐的,经历漫长一生苦等八百年的所有记忆所有情绪都要沉甸甸地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些以往他熟悉的人,如今都踏上了他们该走的路,为什么只有自己还陷在过去的泥潭里挣脱不得?
老天抓着他的脚,不让他往上爬,非要将他死死困在深渊里。
连个理由都不告诉他。
为什么他就不能和他们一样有新的一生?
偏要这么折磨他。
偏要这么不公平。
“我们出去吧。”
某天夜里,商尽也来到书房,对着正在埋头苦读的穆雁生提议。
穆雁生笔尖停下,问:“出去?去哪里?”
商尽也走到桌旁,拿起他桌上的笔记看了几眼,道:“哪里都可以,出去旅旅游,随便走走散散心。”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哪里都想去。
但是如果一路上都要和商尽也两人独处,他就哪里都不想了。
而且结了婚出去旅游,听起来不就是度蜜月吗?
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才不要。
“我不要去。”
穆雁生从他手里拽回自己的笔记本,心情烦闷,手上力道也重,书页翻得哗啦作响。
“我听方阿姨说,你毕业之后想去环球旅行的,怎么现在又不想了?”
因为穆雁生排斥,商尽也一直称呼方娅为阿姨。
一提这事儿穆雁生就生气,他没好气地道:“因为和你结了婚。”
这是说结了婚就没自由。
商尽也安静几秒,道:“我没有不让你出去玩。”
是,让我出去玩,然后到了时间点就来抓人!
能玩个什么东西。
“那你把我护照和身份证还给我,我自己出去。”
果不其然,商尽也不再说话,一双眼睛毫无情绪波澜。
沉默既是拒绝。
穆雁生道:“既然不打算给我,那你说个什么劲儿。”
商尽也按住他乱翻书页的手,一上一下两只手掌交叠,他五指弯曲,扣住了穆雁生的指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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