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他能是不让我伺候自己爹妈的那种人嘛……妈……这话,我就说这份儿上吧。
您也都明白了,您要觉得打我一顿能出出气,那就打吧。
可您打完了,就别拦着我去苏州了,我得去找他。
您也别赌气说我走了就别回来,我得回来,这是我家,您是我亲妈,我要是不回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报应长着眼呢。
妈,我想说的……就这么些,这些话可能这辈子我就说这么一回,抬头三尺有神灵,我不敢昧着良心。
您无论如何……别不信我。
……您已经受了那么大的罪生我养我了,我再腆着脸求您迁就我一回,您就信我说的吧。
要是连您都不信我……那我真是……出门儿让车撞死,都闭不上眼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燕然想,自己要说活这么大哪个时刻最痛心疾首,最无助,最无错,最无所适从,那就是这一刻了。
老妈就站在自己面前,靠着阳台的墙,低着头,颤抖着肩膀,用多年操劳的粗糙指尖遮挡着那遮挡不住的眼泪。
而自己,就站在母亲对面,看着年近六旬的女人再也无法漆黑亮泽的头发,再也不可能光滑细腻的脸颊,同样再也不可能如婴儿般清澈的眼泪顺着指缝滑落时,他是真觉得自己亲手把身为人母的所有美好设想,都尽数烧毁,变成了奢望,甚至连奢望都谈不上。
他真的成了个罪人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装模作样看似说到了伤心处的资格。
揉了揉酸胀的眼眶,低着头,沉重不安的叹息声过后,他伸手过去,犹疑的,试探的,握住了母亲湿润的指尖。
被甩开手是理所当然的,他想,于是在真的被甩开时,他那种早有预感的平和心态让心里的刺痛都变得嘲讽一般。
老太太抹掉眼角的泪痕,沉默中慢慢理了一把并未凌乱的头发,拽了拽并未弄皱的衣襟,而后终于在一声悠长的哀叹过后,带着百味杂陈的语气缓缓吐出一句话。
“……我当初为了生你,忍了一天一宿,疼得要死要活……没想到……唉……都说养儿防老,可老了老了,他还是让你不省心呐……”
燕然一哆嗦,连膝盖带腿肚子全都软了。
“妈……”
“你走吧……”
母亲没让他把话说完,就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摇了摇头,“爱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吧,爱去找谁,就找谁吧……爱回来不回来吧……”
仍旧没给儿子说些什么的机会,燕然妈再次叹了一声,便转身只顾去漫无目的的整理那已经挂的足够平整的被罩和衣裳了。
燕然看着那明显就是在极端矛盾心理中带着最后一丝不舍下着逐客令的态度,站在原地好久,想走,却动弹不得,想说话,却出不了声。
而与此同时,远隔一千两百公里以外的苏州城里,苏继澜的情况并不比他好得了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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