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点差别,很像。”
“明白了,就跟北京城里头的人跟平谷人说话有差别似的。”
“平谷人?”
“远郊。
那儿人有时候一声二声颠倒,你要听一平谷人说‘鲜鸡蛋’,那肯定是‘咸鸡蛋’,咱班主任就是平谷人,你没发现她管宿舍楼门口那片小竹林儿从来都叫‘朱林儿’嘛。”
“没注意过……”
“时间长了你就发现了,特逗。”
燕然脸上,那种单纯的坏劲儿浮上来了。
苏继澜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
这个自来熟的老北……
“你们南方人都这么秀气吧,小骨头架子。”
自来熟的老北还不依不饶的话痨着。
“……你是说我矮么?”
多少有些气闷的苏继澜微微挑起嘴角。
“没有没有,绝对没这意思啊!”
燕然连连摆手,“你一点儿都不矮,真的,我就是说你秀气,骨头架子小穿衣裳好看。”
再次被大大咧咧表扬了的人再次脸红了。
“我一直觉得肩宽才穿衣服好看呢……”
“得了吧,这绝对是瞎掰,我回回礼拜一升旗穿那身儿黑不溜秋的制服都觉得自己跟披着个炕单子似的,上头这儿裹着,倍儿紧,下头逛荡……”
燕然的话没说完,坐在他右前方的一个多少有点獐头鼠目的瘦子就回过头来开了口。
“哥,那是因为你丫有胸……”
“我靠姓李的,你想死吧你!”
燕然瞪眼。
“我还没说完呐,我是说你有胸肌。”
“胸你妈的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燕然站起来了,然后扑过去了,“蹲下!
唱国歌!”
这是高二文科2班隔三岔五就必须上演的经典节目。
坐在苏继澜前头的女班长小声说,你要不知道谁是李爽谁是燕然,就站高二文2班门口等着,什么时候听见里头有人喊蹲下唱国歌了,你就进来看,蹲着唱国歌的就是李爽,那监唱的,就是燕然。
青春的放纵,青春的不羁,青春的可笑,青春的愚蠢,那呼之欲出的嚣张,那不加掩饰的嬉笑,那单纯的年轻兽类之间的摸爬滚打……
活了十六个半年头的苏继澜,头一回觉得自己之前简直都太正经太正派太斯文了。
至少,跟眼前这家伙比起来是这样。
然后,现在,燕然变了。
隔了许多年之后,他变了。
他变得安静了很多很多,还是会嬉笑,却不再有十七岁时的张狂,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霸道,却再不曾像当年那般恣意释放。
人生不只如初见呐……
其实不仅是他,自己也变了,在这个城市生活了那么久之后,自己像是也感染了某些登幽州台歌一般的慷慨激昂,也偶尔会有燕赵之地慷慨悲歌之士的爆发的冲动。
处处汹涌的人潮,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激烈竞争,无时无刻的嘈杂喧嚣,过大的压力之中,苏继澜终于有了想在劲风里呼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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