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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远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劈头就是一句,你为什么那么晚回来!
然后跑到我的屋里重重的摔门,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有躺这张床了,觉得怎么待着都不舒服,床铺硌的我骨头痛。
过了好久,他推门进来,带着客厅里的灯光,我觉得自己这样对鸣远发脾气实在是不讲理,他那么认真的工作全是为了我,我怎么能这样无理取闹呢,可是我心慌。
他慢慢过来抱着我低声说,让你等久了,起来吃饭吧。
我趴在他肩头落泪。
他慌忙抬起我的脸。
我哭着说,鸣远,亚光得病了,白血病。
他帮我擦泪的手没有了动作,泪眼模糊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把我收在怀里,柔声说,现在医学发达肯定能治好的,上次你爷爷心脏搭桥你也哭了半天,现在不是挺健康的么。
我说,那不一样。
他说,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是病就能治。
鸣远的话让我镇定了许多,我依在他的怀里,听他的心跳,我说,鸣远,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不能生病,发烧感冒也不行,你也不能受伤,大伤小伤都不行。
他说,好。
还有别的要求么。
我说,有,想听你唱卖报歌。
第二天很早就去找了子芜。
她说,亚光的病是体检的时候被检查出来的。
我说,为什么你们都知道,都不告诉我。
他现在严重么?她说,你不要误会亚光,他是怕你担心所以不让我们告诉你的,其实只有我亚楠还有郑浩民知道。
你也知道亚光的脾气,不喜欢张扬。
他现在在等合适的骨髓做移植手术。
我说,他回来就是为了做移植的么。
她说,还在等。
我问,他会死么。
我听到自己的颤音,这四个字使我筋疲力尽,不敢听到答案又想知道答案,脑子里反复都是不会不会,子芜我求求你告诉我不会。
她握住我的手,轻声说,七,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应该不会,亚光的病没有发作过,所以我觉得是乐观的。
我们握着的手不知道是谁手心的汗,温温的粘粘的,始终不能撒开。
我每天都会来看亚光,他也就是住在医院而已,每天受点询问,在护士监督下吃点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化疗都不需要。
我给他熬了鱼汤带过来,他喜欢喝,每次都很开心。
我说,亚光,听说你这病是老年人才得的呢,你啊,慢性子的人得了慢性子的病。
他笑,说,是挺幸运的,幸好是慢性的。
他在我眼前笑得和煦而动人。
可是亚光啊,幸运的话就不会得病了吧。
你为什么总是能够大而化之呢。
还记得当年亚光妈妈得的是骨癌,那是很一种很疼的病,所有去探病的人回来都会哭得稀里哗啦,只有亚光,总是笑着,笑着陪着他妈妈直到最后。
遗体告别的那天,能看到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亚光脱了外套,白色的衬衫看起来那么明亮,那么孤独那么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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