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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是想到了什么,一个人,一团往事,一点旧日子的昏黄印记。
她借着歌声爬进去,沉溺其间,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酸意尘埃一样漫进叶隽眼里,竟让他有些涩涩的痛。
“这歌其实挺悲伤的。”
他不得不打断她,“跟我讲讲你家的事,如果是朋友,有权力知道得更多一点。”
她冲干净手,切一个橙子,递他一块,自己凑着垃圾筒吸溜着吃,间或断续地跟他讲家里的变故。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
爸爸承包了一个水库养鱼,收入还不错。
过年的时候,她和妈妈偎在床上数一年的收成,将钞票点得哗哗响,那感觉真的很幸福。
妈妈说:“小西,你爸爸有关节炎,等你工作了,你爸爸就可以不做事了。”
那时候的苏西嗯一声,畅想道:“我要考最好的学校,找最体面的工作,赚很多的钱,买很高的楼。
要一家人永远幸福快乐。”
爸爸的关节炎是守鱼塘落下的病根,大冬天的,就住一个小棚子,北风呼呼往里冒,再卷紧棉被也不顶事。
赶上有人偷鱼,被子一掀,衣服来不及穿就往出跑。
常年累月骨头就冻结了,一到阴湿天就森森的疼。
妈妈也很辛苦,一个女人家在地里干男人的活,春天插秧,夏天蓐草、洒农药,秋收更忙。
料理得死去活来,交掉各种税,所剩无己。
但那个时候,辛苦归辛苦,一家人知冷知热,日子过得温暖而平静。
高考,苏西以县里文科第一的成绩考上了上海的大学,成了村子里的骄傲。
苏西至今能记得,虽然家里很拮据,父母还是置办了三桌酒席,请了老师和邻居。
爸爸喝醉了,逢人就说,他的女儿有出息。
苏西拉住父亲,看父亲醉眼中的幸福,也觉得很幸福,自己能成为父母的骄傲那真好。
她发誓一直要成为家里的骄傲。
那样的满足感是金钱无法比拟的。
她人生的转折源于父亲的赌。
父亲被人拖下水,玩起了六合彩,而后就像抽上鸦片一样迷恋赌,输极了想翻本,赢了想再赢,彻夜不归。
母亲去管,屡屡被急红了眼的父亲打得伤痕累累。
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家底越来越空,家徒四壁时,母亲喝农药自杀。
那个时候,苏西大四,找工作最紧张的时候,回来奔丧,外加处理父亲的赌债,错过了最佳求职时间,只在一家学校觅了份教职。
父亲借了高利贷,利滚利,赌债攀到30万。
她走投无路,问人借——
“这就是小念出生的原因?”
她沉默了下,说:“算是。”
“他这不是趁火打劫?无耻。
你呢,居然要为这样的人生孩子?你不为孩子考虑下吗?你怎知他愿意活在这样的环境?……小念小念,你对他其实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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