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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嫂又道:“这几年大家日子好过些了,以前都挺难的。
但也没啥好抱怨的,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
人来世上一遭,无非吃点苦,修点功德,为的是往生有个好去处。”
后来回家路上,当慕远讲完阿婆的故事,说:“很多人的生活都很无望,一重苦难连着又一重苦难,我不明白,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潘宁便用陈嫂的话回复他:“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把意义放在了来世。
如果生命并不只是一遭,心里的希望就可以永远不灭。”
“可,往生这种东西,你能说不是精神鸦片?”
“其实我觉得,不管有没有,有个信念总是好的,至少让人心平气和。”
潘宁思考了一番,说,“如果大家都认为有来世,那么我们还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觉得过完这辈子就拉到了,势必会建成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
我们国家这几年社会情绪普遍糟糕,动不动,就提刀杀人,跟缺乏信仰是大有关系的。”
慕远想起自己,唯有苦笑。
“对了,陈嫂是阿婆什么人?”
潘宁问。
“普通邻居,阿婆没有亲人,全靠村里人轮流照顾,看病的钱也是大家一起筹的。
我这几年一直心心念念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村子保存着现在已经不多见的古道热肠。
看来,滋润人心的还得是美好的东西。”
正说着,远天轰隆隆滚来一排闷雷,就有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好在,慕远的住处离阿婆家不远,跑了几步,就到了。
那房子很有点气派,乌瓦白墙拥着扇朱红斑驳的大铁门,门楣上斜着“耕读世家”
的字样。
门前一堆三角梅艳红赤赤地燃烧着。
这屋格局跟阿婆家差不多,只不过规模更大了些。
第一间也是放中堂祭祀祖宗的地方,当然,现在牌位什么的都已经撤除。
转进去一墙之隔是吃饭的地方,跨出门槛是个方正的圆子,院后一幢两层小楼为起居室,左右各有木质楼梯盘旋到楼上。
院落里古树参天,长草离离,浸润着历史的苍凉和时间的孤独。
潘宁打量着说:“这房子好老,怕有年代了。”
慕远说:“这边是个古镇,几乎完好地保存了清明时候的模样。
原住民几乎都有这样一幢有点历史的房子,或大或小而已。
我家以前就租住在这里,上次我来,镇里做了安排,把房子腾出来,弄了点家具。”
“没想到……”
“没想到一个罪犯也能受到这样的重视吧,别诧异,是钱的魅力。”
“没人把你的当罪犯。
他们也不会。”
慕远苦笑:“事实就是,没来前想来,来了又希望赶快走,免得到时候,还要让他们幻灭。”
“你一点都不像坏人。”
慕远带潘宁上楼。
正中敞亮的一大间做了卧室。
老式的木地板上,摆着黑胡桃木的柜子与床,一张棕色的皮沙发做了隔断,分出睡觉与会客的区域来。
南向是走廊,对着院落,枝枝叶叶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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