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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小时候挺欣赏唐末的,时不时跑唐末家,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有个什么活计,比如打酱油,就小唐小唐的叫。
可惜的是唐末这个人对女人就不敢兴趣,管你是不是丰满如杨贵妃,还是纤瘦如赵飞燕,他一律熟视无睹。
姐姐走的时候,15岁,已经长到160多了,穿着海军领的连衣裙,露着笔直的长腿,盈盈一转,简直就是一个勾搭人的小妖精。
她在楼下叫:小唐小唐——我要走了!
可是唐末千呼万唤也不出来,你又不是我情人,我干嘛要出来望你最后一眼。
潘宁几乎是略带快意地看姐姐喊破喉咙也喊不出唐末。
后来是他妈妈奔出来,说:悦悦,小唐发牛脾气呢。
潘宁知道的,唐末这厮气量小,恨屋及乌,因为父亲死了,连带恨他们一家子。
姐姐泪光盈盈,就此告别初恋。
潘宁有时候也想,如果姐姐不走,最后嫁给唐末的会不会是她呢?
好笑的是,在潘宁的青春期,大院里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跟瞎了眼似的,把她和唐末配成一对,说她是唐末的小媳妇儿,还编了儿歌羞辱她。
什么“小媳妇,不知羞,穿花衣,涂口红,小小年纪要嫁人,见了男人脸飞红……”
那种流言几乎困扰了她整个青春期,每次看到唐末,她都要躲着走。
当然了,唐末更是正眼也不瞅她。
时间久了,两人相处难免疙疙瘩瘩。
她敏感到自己与他目光相撞时的慌乱,后来发展到只要他在的场合,不管说不说话,她都会没出息地紧张。
他个子越长越高,话越来越少,偶尔瞥她一眼,高高在上,像君临天下。
她希望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事实上他们的关系却天不遂人愿地越来越近。
最后,她终于嫁给了他。
那时候慕远已经离开,大概永不回来。
潘宁坐在唐末的破摩托车后随他疾驰,仿佛那是唯一的依傍。
她的长发飘荡起来,如长长的手臂撩过去,触摸唐末的脸。
唐末痒酥酥的,打了个喷嚏,轻飘飘地说:你欠我家一命,不如嫁给我还了吧。
潘宁目光素淡,神色微凉,心头空空荡荡。
这时一缕咸涩的风从远方吹来,荡起一片迷蒙的植物辛香。
她想起一首诗: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鲜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海子用了这么多的“远”
,到底有多远?
7
凌晨的时候,慕远迷糊醒来。
屋子还是暗沉沉的,室内游走着人体在睡眠时散发出的暖热气息。
他与潘宁的牵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现在一人占据一头,疲惫而懵懂地酣睡着。
慕远伸手摸了摸枕下的枪,还在。
他模糊又想起了自己的计划,但倦怠潮水般涌来,瞬间冲走了那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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