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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举人虽有一点良心,但不多。”
没过多久,负责秋城治安的左冯翊派人过来,领头的男子穿着一袭宝蓝锦衣,头戴黑色弁帽,腰系宝石皮革带,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俊而英俏,身上带着紫茸香气。
身后跟随的衙役就不那么光鲜,和其他衙门里常见的衙役一样,身上穿的衙袍松松垮垮,黑黑旧旧,领缘一圈头屑油渍,张开嘴满口黄牙,虽努力在上司面前挺直腰板,保持正经,仍遮掩不了日久年深、浸骨入肤的地痞流气。
领头男子只和匆匆赶回来的郑祈打了一个照面,两人是认识的,好像还很熟。
郑祈自凶案发生后,就紧急封锁太学各门,令学生都留在书斋里不许走动,带着府兵挨个盘查。
凶案现场附近的人嫌疑最大,他派了亲信驻守,准备最后再仔细盘问。
“你就是甄圆?”
领头男子跨过门槛,大致扫过屋内情况,目光停留在温萦身上。
“在下纪雱,冯翊县尉,主管司法。”
说话语调漫不经心,似对自己的职务没有很重视。
温萦听阿绫提过,纪氏是冬城四大世家之一,族中子弟遍布各大官署,曾因权势太大,被先帝杀了一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又有东山再起之势。
且因遭过大祸,纪家族人如今很是团结,得罪一个,便如同罪一百个,直叫人在官场混不下去。
要是碰上他们,千万态度和气些。
她遂又重复一遍说辞。
“我到顾翰林书屋,是为昨日之事赔罪,但走到屋前,发现门是关着的,当时是正午,想他或许在小憩不便惊扰,就作了三揖,留下道歉信准备离开,宋浩夫子他们就过来了...”
“甄圆,中午是同我和另外两位举人一起吃饭。”
郑祈帮忙解释,“她听自家侍从小可说,顾翰林在书屋里,就急急忙忙赶来,总共不到一刻钟时间,凶手决计不是她。”
“那侍从小可呢?”
纪雱四处张望问,举手投足散发一股倨傲气。
“这可是关键证人。”
自案发后,就再没人见过小可踪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已经派人在搜。”
郑祈说。
纪雱微微颔首,走到榻案前,拿剑柄翻了翻尸首左右,“搜过身没?”
“只有一张卷纸。”
郑祈说。
“是甄举人的文章。”
其中一名夫子立马指出说,并将几案上皱皱巴巴的宣纸指给他看,就是从顾翰林手心里掏出来的。
“甄圆,你不介意罢?”
纪雱拿起她的明法策论看,纸的阴影覆盖在他脸上,阴森森的又带着轻慢笑意问。
温萦一时没能明白。
“不...不介意,能被太学选为讲题,是甄某的...”
她正思量说着,纪雱挥了挥手,几个衙役上前包围住她。
原来是要搜她的身!
温萦看着脏兮兮的粗手伸过来,惊惶后退,连忙撩自己的袖子,拍打自己腰间,“我身上并无藏东西。”
深秋衣服穿得厚,她束胸裹得没那么紧,要是被发现是女身,难逃欺君之罪,程翰林也会弃了她。
纪雱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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