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少爷早夭那天起,严家二少奶奶,也就是冯曼,她的名声总归是一日不如一日地坏了下去。
现如今南京城的太太小姐们,背了人,少有不拿她的事开涮的。
冯曼能做出什么样的事,这是有目共睹的。
她那样恨严家,连带着把伊文也恨进了骨子里。
严五小姐择婿,这一个做航运的黄了,单换了谁来,也未必能有好结果。
伊文要想以后日子得过些,最好的,还是离开严家远走高飞,可这一点,又不是那么简便就能办成的。
卢照轻叹出一口气来:“左不过这是个乱世,你若愿意,上海、香港,哪里不能过活呢?就是留洋,咱们也有法子可想。”
伊文只是摇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治标不治本罢了。
我想,顶彻底的法子,还是终身不嫁。
只要我不嫁人,爸爸和四哥就不会忙着四处搭桥牵线,也就不怕二嫂报复我。
况且这么多年下来,我也亲见过不少夫妻,老的小的,好的坏的,连同你跟郁先生在内,总也无趣,还不如一个人来得自在。”
卢照听她说话才反应过来,对于婚姻一事,伊文并非踌躇不定,相反地,她早就拿了主意。
终身不嫁,这几个字在当时的女人听起来,多少有一点骇人听闻。
可卢照给出的回答却是:“月仙,你真是个勇敢的人。”
得了旧友一句由衷的赞叹,伊文反倒难为情起来,抿嘴道:“这样的话,我只同你一个人讲,你也不要宣扬出去。
我严伊文再不济,也不靠这个哗众取宠。”
卢照还想就着伊文的话多说几句,严家那头却又匆匆忙忙派了车来请五小姐回去。
传话的佣人只说是刚出生的孙小姐闹了病,四少奶奶产后虚弱,四少爷在外办公回不来,唯有五小姐还能帮着照料。
这样一来,卢照也不好再多挽留伊文,两个女孩手挽手出来咖啡馆,再各回各家,自不必谈。
卢照跟伊文说完话,到家的时候不算太早,因为先前拨了电话回去,所以小公馆里,周以珍并几个佣人都已经吃过饭了,菜都在桌上,两副碗筷也摆得端正。
卢照眼梢一带,见郁秋原常用的那只青瓷碗从里到外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知他还在外面没回来。
心里知道归知道,嘴上却仍免不了对着周以珍念叨:“我们家姑爷显然是个要人了,这一天天地,真忙得脚不沾地。”
郁秋原近来很忙了一阵,不仅在家的时候比以往少了许多,就连银行那头,大多数时候也不过虚应个卯。
卢照这样说他,倒也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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