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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便寄宿在莫运年家中。
可是,晚上珊珊开始发烧,现在全身出现红疹,不住哭闹。
他一个人搞不定,只得向我求助。
我立即嘱咐莫运年将珊珊送到医院,自己洗把脸,胡乱套件衣服便冲去了医院。
凌晨四点,正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
我赶到时,整栋医院安静极了,只有珊珊小声抽泣。
她伏在莫运年怀中,哭得像被遗弃的小猫,呜呜声令人心中一阵揪痛。
莫运年显然已被哭慌了神,只不断低声哄着珊珊。
一向风度翩翩的情场浪子,此刻衣衫不整,连穿了拖鞋出来都毫无知觉。
我忙接过珊珊一看,她身子火烫,脸上长出红色丘疹,撩开衣服,胳膊腿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疹子。
有些疹子已经长成圆圆水泡,仿佛一戳就破。
她扑到我怀里,呜咽着叫我:“江姨,我要妈妈!”
莫运年在一旁低声回应,“子晴在英国,联系不上。”
我心下一紧,立即嘱咐莫运年去挂了急诊,抱了珊珊便冲进去找医生。
值班医生是名年轻男子,他把眼睛从厚镜片下略微一抬,撩开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熟练地说:“出水痘了!
先验血化验,确认以后,做皮试,马上输液退烧。”
莫运年赶紧俯首聆听医生教诲,又匆匆赶去划价缴费,然后抱着珊珊去化验室扎针。
一看到护士举着针头,一向小大人似的珊珊,便开始挣扎,惊恐双目中,不断滚出泪珠,令人疑心,那样小的身体,怎么能长出如此凶猛的泪腺。
然后,当那尖利的针逼近时,她便开始撕心裂肺地嚎哭,哭的那样剧烈,仿佛呼吸都要停止。
她想挣扎,但因手脚都被我们按住,丝毫也蹬踢不了,小小身体只能不断弓起来,像一枚幼虾被抛入滚水里,惨烈无助。
我忽然明白身为医生的子晴,为何抱着侥幸不替她注射水痘疫苗,不过是因为不忍。
当针尖扎入珊珊之间的那一瞬,我看见莫运年转过头,看向别处,按住珊珊双腿的手,在微微发颤。
我不禁愕然,当年子晴用裁纸刀切开手腕的时候,他也能冷静地一把将她推开。
而此刻,不过是一枚最小号的细针,就已经让他不敢正视了。
什么时候,心肠冷硬如莫运年,也会有不忍一面?
我们都没料到,珊珊的抗争力那样顽强,从抽血、做皮试,到输液,她明知在劫难逃,却仍然一路抵死挣扎,不断反抗,直把我们搞得筋疲力尽。
这样倔强生猛,不愧是汪子晴的女儿。
直到所有疼痛的过程都一路承受过去,她也终于累了、倦了,往莫运年怀中一缩,颊上泪痕未干,便已睡去。
她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间或抽泣,仿佛梦中也在反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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