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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男人是真正的完美主义者,当看到那些想美却美不起来的东西时,会毫不留情大加讥刺.除非能美到一下子把人震慑住,我们便没词了.
我深吸一口气,往她对面看,那边也坐着一个女孩子.她背对着我,坐得很正,两手握着一把纯黑色的长伞放在膝头,同样是望着窗外,身上却真正透出一种名叫气质的东西.而且,她的衣服……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白色为底,染着稀疏流畅的蓝色条纹,让我忆起一种久违的感觉.
在搬去和杜公子作邻居前,我家住平房.我们院子里和我最好的哥们,对他家的地板我印象深刻.堆积泥土的方砖,年代久远积累成黑色,把整间屋子都映得黑压压.虽然我好友他妈经常对我家的洋灰地羡慕不已,那却是他的骄傲.那时还没上学,天黑后的固定活动,是去他家"
鬼屋探险"
.成群结队,弯着腰,小心翼翼,想象着脚下的凹凸不平是踩到了葬身于此的冒险前辈的骸骨.忽然哪个大叫一声,再一起涌向门口,夺门而逃.
后来,条件有了改善,但平民家庭毕竟不可能在地板上一掷千金.所以他母亲满怀歉意地告诉他,他的房间"
是最便宜的"
.他把我领到屋门口时,却是狂妄地和我说相同的话.
这就是所谓的"
最便宜"
吗?通体明亮的白色,写意的蓝色条纹,如同云海间透出的几丝蓝天,只不知道,从云彩上向下看,天是否是蓝的.
我站在原地,甚至不敢踏足上去.它……太干净!
我惊艳的表情令他满意,而他的笑声令我怒从心起:
"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大姑娘!"
他一拳挥过来!
于是,我们打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场架,破最长时间纪录的,呕了三天气.三天后,又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由人家的衣服联想到地板,虽然荒谬,却也无奈.谁让现在值得珍惜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呢?
正如我这位童年好友,前些天邀我去参观他结婚用的新居.豪华,考究,大理石,木地板,镂花的隔窗,甚至几盏灯开关的搭配,会造成怎样的光晕效果,营造出怎样的气氛,都是精心研究过的.一切都很有匠心……错了,是很有匠气,一天下来除了一鼻子的甲醛味一无所获.当然,这无需得到我的赞同,最根本的目的是给他女朋友看.他的女朋友比他的房子漂亮,这小子好运气!哪儿像我,千锤百炼的王老五……
有时候想想,一个人的性格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炫耀是他儿时坚定的缺点,也是现在的爱好,可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耳边听到收拾行李的声音,车厢里的人们坐在铺位上蠢蠢欲动,再看看车窗外静止的景物--火车到站了.
这时,一个穿绿军装,架着单拐的人,十分颠簸地经过窗子.那个深受我厌恶的女人开口了.如我所料,像这种以为自己的外表每时每刻都在发光的人,经常会把自己的品德和才华也拎出来璀璨一番.比如抛售同情心.或者咬文嚼字,只要听起来漂亮,多不恰当的词都敢用.
"
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好可怜呀,都不能独立走路,必须倚靠手杖……"
手杖?天!是拐,好吗?
我不耐烦地转身走,只听另一个声音有些僵硬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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