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的屋子的门窗都看着,从周蘅这里可以看着里头聚集的采女们。
采女们的屋子本就窄小,一下聚集了七八个人,便显得逼仄拥挤,一张张如花笑厣中,玉娘的脸,白生生得刺目。
颜采女在周蘅身边笑道:“周采女如何不过去呢?旁的且不去说她,只咱们进宫来这些日子周采女对谢采女颇多照拂,大伙儿都是瞧在眼中的,如今谢采女在殿下跟前得了青眼,略提一提周采女也是应该的。”
周蘅情知这些话是挑唆,自家不该听进去的,无奈这些话字字句句都往她耳内钻,又一字字砸在她心上,心上比之朱德音得封御女前恼得更厉害些。
总算周蘅是知道好歹的,虽是脸上变色,口中却道:“颜采女这会子赶上去奉承也来得及。
谢采女那样娇怯怯的性子,想必是你说什么她应什么,倒是替颜采女引荐番,也未为不可。”
说了甩门进去,坐在牀上,拿了剪子将块帕子剪得粉碎。
到底她在家时寄人篱下,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谋定后动,过得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暂时忍下了气,复又开门出去,这时玉娘房里的人都散了,只与玉娘,陈奉,同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穿着从八品的官服,依着黄女官方才的话,该是位太医了。
周蘅定了定神,穿过院子走到玉娘房前,若无其事地笑道:“好容易人都散了,我方才就想来给谢家妹妹道喜的,瞧着这许多人,倒是不敢来了。”
陈奉正问邢御医玉娘的脚伤,听着有人在门前说话,语气同玉娘十分熟络,倒是先瞧了玉娘一眼,脸上略有不豫,玉娘即道:“是周采女吗?”
邢御医原在玉娘房中的妆台上写药方子,听着玉娘说这五个字,不禁转头将她看了眼。
想采女们入宫以来,都在这一个院子住着,听得出声音也是应有之义。
而“是周采女”
同“是周采女吗”
只差着一个字,内里含义却是相差甚远,说“是周采女”
便是与周采女熟识,听着她的声音就辨别得出。
而说“是周采女吗?”
便生疏很多。
偏这话又是陈奉公公瞧了她眼后说的,显见得这位谢采女善解人意,怨不得这位谢采女能得皇后青眼,倒也有理。
周蘅在外头听着玉娘问话,脸上就有些火拉辣,只故意装做不懂,等着陈奉等出来,向前几步向着陈奉福了福,赔笑道:“陈大人。”
陈奉脸上一笑:“从来人都唤我公公,大人倒是头一回,倒也新鲜有趣。
谢采女的脚不碍事,周采女也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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