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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之后一连三天,他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上下起满水泡,神智一时清醒一时迷茫,好像有什么在他身体里不停的厮杀征战,一直到三天后的那个早上,他忽然感觉心上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猛地断了开,不用别人通知,他就知道他的母亲走了。
果然两个小时之后有人上门,穿着白色防疫服的工作人员隔着手套拉起他脓血四溢的手,看了看,问一旁的记录员‘他应该属于基因共振敏感性高的那种,一般直系亲属患病死亡之后,这类人也死亡得特别快,怎么办?那个免疫针到底还打不打?’
‘试试呗,反正失败了也只不过是多组数据而已。
’被问到的记录员透过厚重的头盔闷声闷气的回答。
冰凉的蓝色针剂被很随意地注入体内,他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身体被那份寒冷一点一点的冻结,从心一直漫延到身,他以为自己会变成那些人口中的一组数据,但没想到的是,他最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溃烂的身体被神奇的自我修复,他像从未得过疫病一样完整而且健康,所有人都说,他应该庆幸他还活着,因为有那么多人都死了,就连他的父亲也说他应该感恩,因为他的母亲是因为他才死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算不得好了,因为他的心是莫名其妙的空了,就好像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他的心就是冷的,一直都是冷的,就好像他自己觉得自己活下来是个错误一样……
他就这样饱含着罪恶感的一天一天活着,反反复复地活在自己厌恶和唾弃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怨恨着自己,也怨恨着他人,一直到他见到了她,那个原来只存在于传闻中的野生转化者,他忽然明白了所有原因——
原本他也应该像她这样的!
从身到心,从自己到家人,全都应该是完整的,完整而且强大!
如果他没有看到这份完整,那么他永远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失去!
为什么他要失去!
一直又冷又空的心被名为嫉妒的毒火燃起,他每看到她多一瞬时,心里的火就又炙上一分,那火烧得他欲生欲死,欲疯欲狂,但却也让他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确实还活着,虽然被人扒骨抽筋,剥皮洗髓,但却确实还活着。
“呦,还来?”
正抱着胳膊笑吟吟地瞧张萌追打杨威的嘉莉略微有点惊讶地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气上前两步,再一次摆开架势地青年。
最近几天,肯上来让她揍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只有这个人还百折不挠地一次次往前冲,这种举动在她看来还是挺傻的,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难道之前打不过,被她多打几次就能打过了?
还不如像她家小妹那样认真找个师傅呢!
“唔,来吧。”
嘉莉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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