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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男人那熊抱般的一勒,弄得手忙脚乱的向前打了个趔趄,一旁站着的女人看不过眼的哼了一声,一把把还在惨遭蹂躏的少年拉了过去:
“你再用力些把阿离勒死了,那陈老头自然也就没人可使唤了!”
“咱阿离也是大手大脚的男儿郎,哪就那么不禁折腾了?”
被女人瞪了一眼的男人满不在乎的咧了咧嘴,一旁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少年咳了咳,抬起头笑道:
“李大哥下手看起来虽重,不过总是留着两分力气的,再说我这两年也长了不少,不碍事的!”
“看吧看吧。”
那李大看少年向着他说话,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那少年又顺了口气,才向着那赤着一身黑铁精肉的男人又笑道:
“大哥放心,前几日我请假时师傅已经对我说了,这几天雨露太重,不管是上山采药还是晾晒新药都不是时候,下雨天,那些有钱有闲的人也鲜少会往外跑,这样那些看伤看病的人自然也就少了,所以今次我可以不像往日那般着急赶回去了,要是愿意在这住一晚也是可以的,只要在明日戌时前回去就行……再说那工钱,当初虽然是受大哥和婶子所托,可师傅为了给我调理身子没少费心思,那些医钱药钱也没跟我算过一钱,现在又白白的教我学医,不管怎么算我也是该做些报偿的……”
那黑铁汉子皱着眉瞧着面前笑得又乖又温和的少年,忽然摸了把胸上那巴掌宽的护心毛,咂巴了咂巴嘴‘切’了声:
“就算是那个又小气又假清高的酸老头从你阿离的嘴里说出来也成悬壶救世的圣人了,对了,你吃过早点没有?”
“还没,”
少年笑嘻嘻的弯了弯眼,停了停又道,“原本春院的妈妈是想招待我的,不过我看人家已经过了做生意的时间,灶里的火都封了就没在那儿吃。
不过这样倒好,大哥和婶子也没吃吧?我知道大哥最爱吃我做的炒咸菜,上次送过来的咸菜头要是还有剩我就给大哥再做一次。”
“嘿,这就对了!”
那黑铁汉子嘎嘎笑着,一把拉起少年奔向厨房。
一旁女人笑呵呵的瞧着那一大一小进了厨房,然后转过脸,笑眯眯的瞧着手里包得鼓鼓囊囊的纸包,停了停,忽然低低的叹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孩子,又聪明又听话,心眼儿也好得没话说,总是想着别人对他的好……不要说这样的孩子犯不了什么滔天的过错,就算犯了,又有谁能真的狠下心打他骂他?为什么偏偏就真的有人能有那么狠的心肠,一点都不留情的那样伤他?
58承上启下?
58承上启下
红姑每次回想当初李大把那少年背回来时的情景,就忍不住叹气。
那孩子被背回来时除了还起伏的胸脯说明他还有气,其余别的地方就真跟死人已经差不了多少了,浑身都被水泡得青白发紫,李大说亏得前两天山里突然发大水,把那孩子冲到了山下靠村庄的地方,要不再让他在那鲜有人迹的荒山老林里多待几天,他就真没救了,后来他们给这孩子找来了专门接这花街柳巷生意的大夫,原本那有怪癖的陈老头还不情愿来,被李大死说活说才给拖了过来,没想到那酒鬼老头在细看过那孩子的伤之后居然希奇的‘咦’了一声,然后埋头苦想了一刻,忽然就再不推托的给那孩子治起伤来。
那孩子刚到她家时昏天黑地的烧了三四天,那小模样凄凉惨淡到所有看到他的人里只有那个酒鬼老头还能一点都不动摇的说他绝对死不了,有几次,她甚至以为那躺在床上脸色青灰的小人儿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里再也拉不回来了,谁知就在她已经开始给那孩子准备寿衣的时候,那个三天四夜烧得只剩下一副细瘦骨头的小人儿却忽然一下子降下了温,又过了半天居然还菩萨显灵般的睁开了眼,对着她呆楞楞的看了半晌,然后咧着那烧得满是血口的嘴,哑哑的叫了她一声“婶子”
。
只那一声就把她这十多年都没流过的眼泪一下子全给叫了出来,她恨啊,她恨天恨地,恨这满天不长眼的神佛,恨这天下的公道为什么全叫那些不把穷人当人的富人们占了去!
她或许不明白什么是那个陈老头所说的叫人废了七经八脉,也不知道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手脚,为什么会让习武的李大看得面目黑青直呼下手之人手段阴损不是人养,但那明明白白的破在身上的两个窟窿她却是看得清楚!
前胸后背的伤口被水泡得溃烂脓肿,几乎对穿成洞,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又有什么人能这么狠心的伤他害他?
那孩子自从醒来以后就变得异常乖觉,对人时总是笑,可不笑不说话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呆呆的发愣,不管谁问他是谁伤的他他都只是闭口不说,受伤之前的事也都绝口再也不提,就仿佛他从没有伤得在床上躺三个月才能下地,也从没有一到阴天雨雪时就浑身疼得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不能入睡——
厨房里,李大万分殷勤的升起了灶火,然后就眼巴巴的守在一旁瞧着那少年在灶台前东忙西忙。
拳头大的咸菜疙瘩先过两遍凉水,然后细细的切成发丝粗细的细丝,然后就着糖飞快的下锅翻炒几瞬,拿出来以后盛在盘子里,另一边再把干辣椒和着凉油在火上慢慢加热,等一会儿那油里的辣椒渐渐变得红黑又亮就往里加上两撮芝麻,再飞快的过一过火,然后把辣椒和着油倒在咸菜丝上,最后再趁着烟气腾起来的时候往上面淋上一马勺的陈醋。
最后那辛辣中透着酸甜的烟气让一旁的男人闻得眼睛都红了,这边少年刚把铁勺放下,那边的男人就已扑过去把盘子抱了住,捏起一小把香中带脆的咸菜丝放进嘴里。
“今儿是婶子寿辰,你平日里总想百般哄好婶子,如今这也算机会,好歹也要等婶子一起吃吧!
“那少年笑着回头说了句,手里不停的转眼间又烙出了几张面饼,李大在后面嘿嘿笑了两声,用刀尖从面饼中间划开道缝,把咸菜塞进去,然后口水滴滴的闻了闻那外焦里软的面饼和着香辣酸甜的咸菜发出来的香味,咽了几口吐沫终于颠儿颠儿的托着盘子出了去。
少年在灶上又手脚利落的转了几圈,不大会儿的功夫另外几张面饼和一锅黄灿灿的棒渣儿粥就也做了好,李大又来回跑了两趟,那原本就断断续续的夏雨已渐渐止淅沥,红姑把院子里的水扫了扫,就在屋檐下支起了小桌,三个人围在一起笑笑说说的吃了顿早饭,之后李大出去买正宴上吃的酒肉,红姑两人在家里怎样收拾布置也跳过不提,只说到了晚上,五六盘肉鱼鲜货摆上了桌子,簇新的蜡烛也点上了火,那荧荧的火光,映暖了桌子旁的每张脸。
酒席间李大喝了几杯酒之后就开始闹着让少年改个口,说什么少年叫他大哥却叫红姑婶子,他要是顺着少年的辈儿算岂不是一下就和红姑差开了辈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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