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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再有奴性,再安守本分的人,她也是人。
再贪慕富贵安逸的人,也有不能移不能屈的底线。
袭人或许不是喜欢宝玉本人,是喜欢宝玉的身份地位,喜欢宝玉能为自己带来的安逸与财富。
但也不是只要能带给袭人安逸与财富的人,袭人就会贴上去的。
怎么说呢,大抵人性都是复杂的吧。
那些认为袭人不配嫁给蒋玉菡过上好日子的人,从根本上就错了,因为袭人是不会嫁给蒋玉菡的。
高鹗续书中,将袭人嫁给蒋玉菡,是因为曹公的原著里写过,蒋玉菡在和宝玉喝酒作诗的时候,和贾宝玉交换了那条袭人做的松花汗巾。
而袭人赌气宝玉将她做的汗巾随随便便就松了人,宝玉便趁袭人睡着时,将蒋玉菡的大红汗巾系在了袭人身上。
这么一来,袭人和蒋玉菡就相当于在宝玉的帮助下交换了信物。
大家便认为这暗示了他俩之后的姻缘,并且还是宝玉做媒。
自古以来,才子佳人的桥段便是由着一方手绢,一个玉坠,来显示姻缘天定。
真是不知道不过是捡着了个小玩意,怎么就能扯到姻缘天定上来。
曹公对这些怕也是嗤之以鼻的。
他不喜欢这些有定情物的姻缘,否则也不会写出个有定情物却有名无实的金玉良缘和没有定情物却真心相爱的木石姻缘。
何况袭人在宝玉出去之后,终究将送花汗巾解下来掷在个空箱子里,自己又换了一条系着。
钱多多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袭人对宝玉的衣食住行处处上心,宝玉屋里的大小事项也都是袭人操心着。
袭人每日伤身伤神,比谁都累。
何况如今被抄家了,家里的境况大不如前,下人们遣散的不少,留下的也多不当用,袭人比以前更不知多操了多少心。
钱多多劝袭人道,“你这般卖命又是何苦?你偷会懒宝玉屋里又能怎样?”
袭人道,“我一时不在,宝玉屋里就不知生出多少事故来。”
钱多多道,“那你也提拔个能干的上来帮着你呀?”
袭人噗嗤一声笑了,“我提拔?我还是个丫鬟呢,哪里就能提拔人了?好姐姐你快别拿我取笑了。”
钱多多皱眉,袭人这话也对,关键还在于她伺候的主子是个不省心的,她又只是个丫鬟,“那你就离了宝玉这屋吧!
蒋玉菡不是要娶你吗?我看这门亲事就挺好!”
袭人登时便撂下了脸子,“怎么又提起这桩来了?你诚心给我添堵是也不是?”
钱多多劝慰道,“宝玉对这门亲事这门乐见其成,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可你得想想,或许宝玉是别有苦心呢?就算他没有,只是把你当个丫鬟当个物件,那你更应该趁早离了他。
这件事,还应当是你们三个摊开了说个清楚。”
袭人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钱多多问不出来袭人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便一摔帘子走了,“你不说也成,我先问问宝玉去,回来告诉你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钱多多便去寻了宝玉,问宝玉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你了,袭人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她与你早就有了肌肤之亲,这么多年了,虽说领着和姨娘一般的月前,可别说姨娘,连个通房丫鬟都不是。
如今蒋玉菡瞧上她了,你又要做媒。
你是厌烦了袭人?还是担心宝钗不答应?”
钱多多气势汹汹的扔下这一番话,宝玉愣住了,不过宝玉和丫鬟之间一向也是说笑无忌,每个尊卑的,倒也和颜悦色的答了,“当初我是与袭人有过肌肤之亲,可也是多年前的事儿了。
最近这几年,她是越发尊重了,没人的时候与我调笑两句都不肯,更别说其他的了。
我瞧着她是不愿意屈做个姨娘的。
有时也有些后悔小时候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如今蒋玉菡看上了袭人,蒋玉菡不是个迂腐的人,他的人品我也信得过,不会因为这件事委屈袭人的。”
钱多多听到宝玉这番话,不由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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