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喝口茶。”
阿苒手捧白玉浅盅微微发着抖,从刚才的受惊吓中没有完全走出来,在郎君心中从没把一个奴婢放在眼里,前些日子红芍几个的下场就在眼前,刚才她真是被吓得不轻,简直命悬一线,多亏了夫人那一下救场。
忆君接过茶的同时,听见一声多谢,她莞尔一笑,示意不用客气。
柳家主仆又把她没怎么的,只不过说了几句过份的话,说是冲着她,还不如说她们冲着尚坤身边的人。
“表小姐生得那么美,郎君为何不喜欢。”
回到聆风院,忆君才追问屋里几个侍女。
知道郎君和大长公主不在府里,侍女们说话微微能放得开,除了阿苒,另外还有个伶牙俐齿的侍女,抢着说道:“表小姐的祖母是老国公先前的未婚妻,虽说两人退了亲,听说老国公一直念着旧时的心上人,而且这表小姐相貌像足了她的祖母。”
“哦”
,忆君明白,定是老国公一直冷落晋阳大长公主,又把一个像自己旧时恋人的女孩儿养在府里。
心底扎针,任谁都不高兴,何况是公主。
直到掌灯时分,仍不见尚坤回来,忆君用过饭早早睡下,夜半梦正酣人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中,她差点喊出声。
屋里黑漆漆的,侍女们也不知去了何处,耳边尚坤气息微粗,双臂用力箍紧她,忆君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凭着直觉猜测,尚坤好像又犯病,就像上次在正屋,万一她动了,又被他给甩出去,太不划算。
“郎君”
,她试着小声呼唤,他没有反应,仍着搂得她紧紧的,令人透不过气。
夜深人静,更漏滴答声听在耳中格外醒目,忆君一点点等待天明,等待尚坤恢复理智。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变,手脚四肢变僵直,半边身子也麻木失去知觉。
“尚坤”
,她换个称呼再试。
尚坤出的汗打湿她身上的小衣,时间漫长,她的等待就像是苦捱,闭上眼睛睡着一小会,再醒来那人仍是搂住她不放,黑夜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是能听见牙关紧咬的声音。
忆君想起最后一个称呼,试着喊他一声:“平安奴。”
她的语气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尚坤大概也能听到吧。
他微微动了一下,换个姿势却将脸埋在枕上,铁臂放松,过了许久,整个人才完完全全松懈,呢喃一声:“阿圆”
危险终于解除,此时天刚蒙蒙亮,忆君小心翼翼准备溜下地去净室,听到尚坤再次呼唤阿圆,她下意识答一句我在。
原以为他醒了,忆君凑到跟前一看,尚坤双目紧阖纹丝不动。
前面紧张没发觉,他身上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借是天边才泛起的白光,可依稀看到尚坤身底下一大片深紫红,浸湿夏日床上的艾青色被褥,伸手摸过去,半边濡湿。
从梳妆台上挑出一根长金钗,轻轻戳向尚坤的胳膊,他没有反应。
确信不会受伤害,忆君解开他的衣衫检查,仍是旧有的伤疤刀痕,没发现有新伤。
做完这一切,她为尚坤盖好被子,从净室从来后,抱过一条薄毯倦在独榻上补觉,直睡到日上三竿,一睁眼却是笑若春风的俊郎君。
见她醒来,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阿圆,昨晚你非礼我。”
恶人先告状,半夜她床上爬来一个男人,虽然没干什么,跟和活死人一样抱着她睡了一晚上,忆君还没有抗议男女授受不亲,他反倒打一耙。
她不开心,气呼呼掀被下地,屋里的气味清新,闻不到那股血腥气,沾血的被褥和衣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怪戾失常的尚坤也好似一个多情郎,温声柔语哄情人开心。
忆君就像做了个梦,昨晚见到的一切全是梦,可那不是梦。
尚家的事她更没资格问,她一个金丝鸟就不要操心老鹰的事,吃好喝好养好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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