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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雅室正是整座酒楼最好的一间,出来端茶递水的也是一直伺候温简的店小二刘三石。
那刘三石是个年轻后生,手脚勤快,嘴巴讨巧,进门了就满脸堆笑,见谁都喊爷,捕快班里有人跟他打趣,也能接得上几句讨巧奉承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还得赶紧点菜,大伙儿都说五爷常来,必然知道该点什么,温简也就不推迟,也不看菜谱就点了一桌招牌菜。
谁知,平日里指东不敢往西的小二刘三石,面上露出犹豫迟疑之色,说:“温大人,对不住,真不巧了,有几道菜您看看能不能换换?这个……厨房没货了,您看,小店还有另外几个菜色也是新出的,味道不错,您几位爷试试,尝个新鲜。”
话音一落,场面冷了一冷。
话说起来,平安镇不像京城,随便一块招牌掉下来都能砸中几个官,在这里,他们衙门里的人就在外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了,这处虽然偏远,但因通商路的原因,也算有点油水,平常外面不管走黑道还是白道的,都不敢得罪官道上的,不说别的,便说商户人家,一日里去查个三四次,今天说有人举报,明日说货品来路不明,谁也吃不住。
倒也不是说他们捕快班的人为虎作伥,不过县官不如现管,温简又是太平镇的总捕头,身份、地位、面子都摆在那里,今天带着捕快班来开席,别说厨房没货,就是没货也该立即去买回来才对。
场面一冷,刘三石便知道说错话了,那些个捕快也都冷笑起来,道:“全味居的生意果然好,这才刚刚到饭点呢,怎么就没菜了?若说生意好,怎么在楼下见到的又都是空桌空椅,到底是没菜了,还是嫌我们捕快班的人都是粗老爷们,吃不得你们楼里金贵的菜?”
这话说得就有点狠了,刘三石恨不能哭了,赶忙赔着不是,温简见他可怜,想他平日周到便心有不忍,刚刚要说话,李掌柜从外头进来了,呼天喊地的道:“各位爷各位爷哟,莫生气莫生气,有菜!
绝对管够!
这楞瓜小子也不想想,诸位能大驾光临我们酒楼,那是给我们面子,这天上掉下来的福分,我们能不接吗?能不接吗?”
李掌柜是个胖子,一脸和气,故意做出滑稽的模样张开手:“就是把衣服兜着,那也要接住啊,送菜的贩子今日迟了半天,刚刚才送到,我才骂他们来着,后来又一想,你说他们这些泥巴腿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知道今天贵客要来掐着点儿送,好让贵客吃新鲜的,您别说,我刚刚看了,那菜那个新鲜哪,猪肉都是才宰的,活鱼活虾差点从桶子里跳出来,厨房说了,今日使出看家绝活,也要让诸位贵客吃个爽利,我们东家也说了,难得爷们今日来,这顿我们东家请了,还请诸位一定要赏脸哟,不赏脸我们东家就要辞了我,为了我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儿子,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啊,哈哈哈。”
李掌柜的拍着肚子蹦着俏皮话,逗得捕快们都乐了,立马给刘三石解了围,刘三石立即赔罪,躲了李掌柜的身后去。
捕快们看李掌柜年纪不小了,打趣道:“掌柜的,你这大把年纪,怎么孩子才三岁啊,又诳我们吧。”
李掌柜把刘三石推出去上菜,回身道:“怎么会,那是老来子哦。”
气氛又好了起来,反正只要有菜就行,今天是五爷请客,大家也不至于搞得不愉快,于是落座等菜之间,又有人调侃李掌柜,说他宝刀不老,金枪不倒,究竟是媳妇太能来事儿,还是有个什么秘方。
男人嘛,如果扯上荤话,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李掌柜又是个和气生财的福相,陪着东拉西扯,直到菜来了才离开。
话说,虽然之前有了些不快,但好在上的菜肴的确是没说的,吃好喝好大家精神自然愉快,席面上聊了一会儿案子,又天南地北的侃了起来,后来不知怎的就夸起了今天这厨子的手艺,醉意微醺之际,温简也说,这厨子的菜做得不错,喊进来领赏吧。
温简也是好意,打赏给厨子,算是把前头的不愉快给掀过去了,何况这厨子一向有心,打赏也是应该。
伺候他们的仍然是刘三石,谁知刘三石听了这话,又愣了一愣,但刚刚才吃了这个亏,不敢再给这些爷们添堵,马上换了笑脸,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然后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刘三石进来了,大家看他身后没人,便问,小二,你们厨子呢?
刘三石陪着笑脸道:“在换衣裳呢,换好了衣裳就过来拜见诸位爷。”
“呵,有趣,叫他过来领赏而已,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见客,还用换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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