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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欲晚在笑,曾几何时见他这般笑从心发,我亦莞尔看他,千帆过尽,如果没有千帆,没有你,怕是过尽之后,仍是一片虚无苍凉。
路走得太苦,便注定我和你的情路波折迁回,可等到今日,终是将扭曲的轨道归于正位。
江欲晚手中还余一万人,曹潜带三千,许岩平带五千,待孙晋阳和高昂走了些时辰,江欲晚才带着余下这些人下了山。
这一路上并无人围追堵截,我骑马跟在江欲晚身侧,只隐约听见路边林中有打斗声响,声音并不真切,应是距离还远。
“将军果然料得准,孙晋阳那一处已经拦截住前来围追的袁贼。”
孔裔轻声道,却目视前方,神色紧绷。
“加快速度,等过了断口,就可一路往前接近鞍马山,离袁鹏浩也就越近。”
江欲晚扬声道,策马继续往前狂奔。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心里一紧,他这本是缩量蓄势,只做你死我活的最后一击,以孙晋阳和高昂暂挡半路杀出来的两路袁军,他则带着这一路直奔鞍马山,欲直捣黄龙,这分明是困兽之斗,悬而又悬。
我随后紧跟,果然在队伍行至断口时分,看见半山腰上火光蹿高,兵器交错,厮杀怒喊声不绝于耳,我甚至可以看见从半山腰上滚下来的尸体,零星地散落在土道之上,有敌军,亦有自己人。
可江欲晚没有丝毫犹豫,硬是带着身后的一行人,策马飞奔而过,始终未曾转眸看上一眼。
“将军……”
孔裔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江欲晚冷声道:“赶路。”
接下来再无对话,只听马蹄踢踏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风擦过脸,隐约带痛。
江欲晚眉心紧蹙,勒紧缓绳,微微倾身,只是聚精会神地赶路。
许是他不敢回头看吧,若是看见,必是会停马前去救援,可现实总是残酷,战争对于一个将者的要求便是爱惜手下兵士性命,亦要在关键时刻懂得取舍,懂得轻重。
眼看翻过山峦,鞍马山近在眼前,江欲晚方才传令减慢速度,我抬头,前方山顶,便可见袁军战旗迎风飞舞,嚣张狂傲,那一片褐色洪潮,仍在山顶念蠢蠢涌动,似乎只要一瞬间,便会倾泻而下,掩盖天,淹没地。
“将军,身后有人传令。”
“报。”
“孙晋阳那一处已经撤回,五千折一千五,敌军四千全殁。”
“高昂那一队已经下山,正赶往路上,五千折一千八,敌军五千全殁。”
江欲晚颔首,“这七千人调五千殿后,其余两千即刻归队,后方交给孙、高二人,传许岩平带人马归队。
鞍马山绝不是我们第一仗,时间紧迫,先破了山下这一关再说。”
“属下这就去传达。”
那人利落地掉转马头,扬尘而去。
“将军您看前面。”
顺着曹潜所指,见北坡上一队人马正从上而下,气势磅礴如潮汛,刀光寒影,跃跃欲试。
“先下来的便先送死。”
江欲晚轻启薄唇,冷冷道,“曹潜,看好重坛,不然唯你是问。”
言毕,微微侧头看我一眼,目中狂浪滔天,再无从前的温文儒雅,一派闲适,此时此刻已然如天将神兵,那一身披荆斩棘势不可挡之气,让人看来,高高在上,不可触及,便是连那嘴角微微一笑,都是狂傲无忌。
他猛地一拉缰绳,身下马儿跃然而出,只是带过一阵风,撩起我的长发、衣摆,如一阵疾风骤雨,率身后大队人马奔赴阵前,痛击来者。
“小姐,我们需从这边往山上先行。”
曹潜朝我道。
我忧心不已,“如此算来,袁军至少还有六万之多,可眼下,江欲晚只带了五千余人,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再往上望去,更是让人心神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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