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红着眼睛跟着车一起去了病房,留陈岩孙鹏和舅舅留下问情况。
医生大半夜忙了两个小时,也已经身心俱疲,没有刻意想什么措辞,口吻有些沉,“你们这个老太爷,幸亏来的及时。
这一摔对他的影响很不好,新增两个出血点都是最重要位置。
具体怎么样要等我们专家会诊之后,你们家属先做个心理准备吧。”
陈岩舅舅要多问几句,医生只是说,“专家会诊后再定治疗方案,你们先去病房吧。”
老人这一次突发事故,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陈岩家里人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惊慌失措。
陈岩外公上次死里逃生,失去了大半自理能力,好不容易恢复到能够自己走路吃饭,这一摔,人就算救回来,之前的努力也算是前功尽弃。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焦虑、担忧外,还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沮丧。
似乎生活里总有无数的坎,跨完一个还有一个,永远跨不完。
跨到后面,人的腿就软了,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到病房,草草吃了早饭,大家做了简易的分工。
陈岩舅舅回家接陈岩外婆,顺带拿一些日常用品来,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孙鹏送陈岩去单位请假,一起送完孙飞上班再过来。
正是上班时间,电视台门口车来车往,陆续有人脖子上挂着工作牌、拎着早饭往里走。
孙鹏站在摩托车边,一边等陈岩,一边给强子挂了个电话,想让他今天去帮忙看一下店。
电话一直没打通,最后他跟店里的服务员说了一声。
和陈岩匆匆赶到家里的时候,孙飞刚醒,正一个人有些勉强地穿着衣服。
孙鹏帮他把衣服利落地套身上,给他吃了个路上买的鸡蛋煎饼,马不停蹄把他送去了图书馆。
整整一上午老人都没有醒,下午的时候,熬了一夜的陈岩先带着陈母回去休整,留两个男人在那守着。
到了家里,陈岩洗完澡一出来就听到了悲痛的哭声。
陈母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肩膀颤动,用餐巾纸捂着眼睛,呜呜哭着。
很多年了,她没有看她妈妈这么放肆哭过。
母女连心,陈岩头上还滴着水,木然在餐桌边坐下,慢慢也红了眼睛。
她努力平定自己的声音,“妈,现在人还好好在医院躺着,你哭成这个样子对外公不好……”
“你舅舅……早上的时候跟我说……这两天要去看墓,先给他们买好,以备万一……”
陈母在哭泣中静了下,心里却涌上了更大的悲伤,颤着声音说,“我做姑娘的,这一辈子也没让他们两个老的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你好不容易出来了,日子终于好过点了……我就这么一个爸爸,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缺德事……怎么就不能让我好好服侍他几年,让他过点好日子啊……”
陈岩忽然意识到,在平凡而繁琐的家庭生活里,她从未去认真感察过母亲的内心世界。
她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妈妈,也不只是一个50岁的中年女人。
她也是别人的女儿,是害怕失去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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