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诀道。
云谣不明所以,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没疯的意思是……先前宫里传闻陛下时常犯疯病,都是假的?全是陛下装出来的?”
“是。”
唐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得有些发抖。
若云谣当真是朝中某人的眼线呢?若他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云谣死而复生这件事呢?若有一个天大的布局,让几个面容相似的女子互相知晓彼此的一切,假意说出不死之身的鬼话,他这一步险棋,将会把自己锁在宫中,锁在延宸殿,锁在敌人的手心。
可若云谣不是,唐诀的秘密说出便是将她拉上了皇权的这条独木舟上,再无退路,唯有同仇敌忾了。
“知道了这个秘密……我会死吗?”
云谣的心跳得有些快,她伸手捂着心口,脑子还有些晕乎,她本来胆子就不大,不愿意知道过多唐诀的事儿,可又不知不觉掺和进了他的权利之争中。
帮他问素丹的来历,是为了感激,将徐莹与户部的秘密说出,是为了让他有所准备,可这些看似微薄的小事,已然算是为了唐诀这条艰险的路出谋划策,她已经择不开了。
云谣不否认在她的心中唐诀不一般,而且是很不一般,甚至在某些时刻,她会不自觉看着对方渐渐痴了,心中也曾幻想过彼此对对方的用心是否为两厢情愿,但这些还虚着,与命比起来,浅薄了那么一丝。
唐诀似乎是在恐吓她,睁大双眼,靠近之后两人的眼中倒映着彼此,一切情绪皆入眼底,唐诀道:“你若告诉别人,一定会死。”
“我不说!”
云谣当即摇头,这话几乎没过脑便大声吐出,刚说完这三个字,她便瞧见唐诀弯了眼睛正静静地笑着,好似方才的吓唬只是玩笑,云谣那颗揪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我总觉得我被迫上了贼船。”
云谣撇嘴,嘀咕了一句。
唐诀望着她,点头道:“是啊,船上唯有朕一人掌舵,若前方巨浪滔天,还望云御侍能帮朕一把,扶好浆。”
“船桨是敌不过巨浪的。”
云谣抬眸望着那双眼,小声地说:“我肯定会淹死在海里。”
“有朕挡在你前头,你不会死,若你真死了,那朕……”
唐诀话没说完,他瞧见了云谣的肩膀微微一抖,于是将下面的话吞了回去,再说多,恐怕她又得怕了,便改口道:“你不是死不了吗?”
云谣咬着下唇没说话,手中拿起墨块继续磨墨,唐诀见她那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伸手在砚台里沾了一点,然后戳在了云谣的鼻子上,云谣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唐诀瞧她那傻样子觉得有趣,道:“朕给你好吃的。”
“那行。”
云谣挑眉:“那我就勉强……帮你吧,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唐诀眉眼弯弯,拇指擦过食指指腹,墨水干去,手还是脏的,他靠在椅子上,望着云谣正低头用手绢擦鼻头,轻轻笑了一声,心底传来四个字:不是朋友。
不会止步于朋友的。
云谣先前在宫里当的是莹美人,因为身份特殊要躲避淑妃,并不怎么出去转悠,所以对宫里许多地方都不算了解,只有赋竹居去雁书楼的这条路熟悉些,其他的都陌生着。
她今后是在皇上身边办差的人,该知道的都得弄清楚,哪个宫住哪个人,哪个殿在哪处全都要记牢。
唐诀因为刚回到宫中,前段时间中秋又放了几天假,朝中还有许多大小事宜要他处理,故而没空陪着云谣瞎玩儿,带云谣熟悉后宫这种事儿就交给了小喜子来办,秋夕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一同跟在了后头。
后宫的路弯弯绕绕,大小不一,有石板路,有石子路,有好些路只是修出来好看,为了符合园景最后都通往同一处,互相串着,云谣走了一个上午勉强记熟几个重要的地方,知晓去的路怎么走,至于那条路叫什么名字,分支能去哪儿,都有些模糊,还得在嘴里叨念两遍才不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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