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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他跟她说过,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星期六这一天特别高兴,因为期待着星期日的到来。
他没有知道他和她最快乐的一段光阴将在期望中度过,而他们的星期日永远没有天明。
第六章(1)
世钧的母亲叫他一到上海就来信,他当夜就写了一封短信,手边没有邮票,预备交给叔惠在办公室里寄出。
第二天早上他特地送到叔惠的办公室里来,借此又可以见曼桢一面。
曼桢还没有来。
世钧把那封信从口袋里摸了出来,搁在叔惠面前道:"
喏,刚才忘了交给你了。
"
然后就靠在写字台上谈天。
曼桢来了,说:"
早。
"
她穿著一件浅粉色的旗袍,袖口压着极窄的一道黑白辫子花边。
她这件衣服世钧好象没看见过。
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眼睛也不大朝他看,只当房间里没有他这个人。
然而她的快乐是无法遮掩的。
满溢出来了的生之喜悦,在她身上化为万种风情。
叔惠一看见她便怔了怔,道:"
曼桢今天怎么这样漂亮?"
他原是一句无心的话,曼桢不知道为什么,却顿住了答不出话来,并且红了脸。
世钧在旁边也紧张起来了。
幸而曼桢只顿了一顿,便笑道:"
听你的口气,好象我平常总是奇丑。
"
叔惠笑道:"
你可别歪曲我的意思。
"
曼桢笑道:"
你明明是这个意思。
"
他们两人的事情,本来不是什么瞒人的事,更用不着瞒着叔惠,不过世钧一直没有告诉他。
他没有这欲望要和任何人谈论曼桢,因为他觉得别人总是说些隔靴搔痒的话。
但是他的心理是这么样地矛盾,他倒又有一点希望人家知道。
叔惠跟他们一天到晚在一起,竟能够这样胡涂,一点也不觉得。
如果恋爱是盲目的,似乎旁边的人还更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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