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鉴容翩然俯身,“臣……告退了。”
“等一下,鉴容。”
我叫住他,摊开手,是那枚稀世玉环。
“你不要忘记这个……这枚玉环真美,看着它,就想到母后在世的日子。”
华鉴容小心地从我手心取去:“我也没忘。
送我那一天,舅母问我,你喜欢玉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我说,我当然喜欢,但我更喜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
舅母大笑,亲自把它系在我的脖子上……那时候,陛下只有四岁。”
我的眼睛蒙上了雾气,他不再多说,静悄悄地离开。
回到寝宫,夜已很深。
我还不能休息,打开密龛中的金箱子,我把太平书阁的密报看了一遍。
湘州的刺史王越因为贪污,已经被我秘密赐死,执行者乃是湘州的典签吴志南。
我并非不给王越机会,他是王览的族兄,但此人实在罪无可恕。
我还没有敢于大张旗鼓地杀死豪门出身的贪官,因为我有所顾忌。
他们的死,关系到一个大家族,以及和他们有世代婚姻的其他高门。
我清楚地记得,王览的叔父王琪当年提起这个旁系子弟王越如何如何……王琪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的两个儿子远比这个宿儒出身的父亲煊赫嚣张。
他们会不会有恃无恐呢?但愿不会这样……我叹息,王览生前始终压制王氏外戚,此事确实是个不好的兆头。
王览死去以后,他的亲哥哥王珏自称隐退山林,无心俗务,王家其余人全部加官晋爵。
王琪更是从秘书监变成与三朝元老何太师、宋大将军平起平坐的贵人。
我不顾一切地抬高这个天下第一华族,在外人眼里,这是女皇帝的感情用事。
但是在我,却还有隐情。
到我这一辈,我们炎氏皇族的子弟已经很少,连华鉴容这样的公主之子,也是皇位继承人选之一,王览逝去以后,我可能伤心过头,一度出现心脉不畅的隐疾。
我曾经逼问年迈的太
医院首领史玉:“朕可以活到太子二十岁吗?”
史玉道:“可以,但是不能劳心。”
我惨淡一笑,做皇帝,要么彻底做个大梦昏君,要么就是日夜劳心。
况且王览下世,我身边几乎没有可以托付之人,怎能不劳心劳神?
一旦我离开人世,即使是万一,我也要有所准备。
太子年幼,历史上田氏代起、董卓之乱,例子层出不穷。
那么,此时依靠谁呢?华鉴容?我可以相信他么?到了那时,他将处于漩涡的中央,就算不肯称帝,左右的人都会拥戴他。
我的儿子,可依靠的只有父亲的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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