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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Omega,但他首先想活出个人样。
豆大的汗粒从额侧滑下。
……
终于摸到了!
阮承把针筒紧紧握在手里,他一直如同踩在了软绵发泡的棉花上,现在总算有了在实地上的些许真实感。
阮承惨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抬起头直视着方泽坤,眼中满是警惕。
阮承窸窣的小动作并未逃过方泽坤眼睛。
方泽坤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试图释放出信息素来安抚眼前的这个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的Omega,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别怕……你在怕什么呢?我不会伤害你的。”
阮承依然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方泽坤的话。
气氛有些凝滞,空气粘稠得仿佛有了实体。
方泽坤继续释放善意,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目光中有几分柔情:“我不会强迫你的,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孩子”
这个词,阮承脸上的悲戚一闪而过,他的手把抑制剂攥得更紧了,指甲刺入手心,骨节泛白。
“没有了……没有孩子。”
阮承声音紧绷,他本以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会哽咽到不能言语,但没想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那些闷在心底的积怨愤懑,总算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方泽坤难以置信,他的手掌按在阮承瘦弱的肩膀上,强有力地钳住,似乎能把阮承的骨骼捏碎。
“你什么意思?!”
阮承忍受着肩膀上钻心的疼痛,目光却如同一滩乌黑发臭的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我吃了避孕药,没有孩子。”
听到这句话,方泽坤浓烈的情绪喷涌着排山倒海一般爆发出来,阮承曾经暗示过好多回,想要一个孩子,方泽坤没想到他会吃避孕药。
铺天盖地而来的信息素席卷而来,阮承的血液隐隐有沸腾起来的趋势,他没再犹豫,把抑制剂的针头狠狠扎入自己的小臂。
冰凉的液体穿过上皮组织,渗入Omega的腺体,巨大的压力压迫着兴奋着、翻腾着、马上就要喷涌出来的信息素,使之变为一摊死水,再无一丝波澜。
方泽坤眼睁睁看着阮承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猛地伸手拔掉针管,吼道:“你在干什么?!”
体内是阵阵恶心,阮承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没法推开方泽坤,但他强迫自己靠在背后的餐桌上,尽量远离方泽坤。
“你要是不信的话……或许垃圾桶里还有药盒,我可以找给你看……”
说着,阮承步伐虚空着,真的要去给方泽坤找那药盒。
“够了,”
方泽坤把从阮承手中夺下的针管放在一边,拦腰抱起他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够了,我信。”
抑制剂发作很快,它来势汹汹,阮承如同被抽了骨头一样,浑身软绵绵的,额头上的虚汗一层一层渗出来。
他的语气轻轻的,开口全是气音:“方泽坤……你放过我吧。”
阮承的声音发颤,语气中满是乞求。
这句话一点都不铿锵有力,也没有任何震慑力,但方泽坤却怔住了。
阮承说完那句呓语,沉沉地睡去了,他手臂软软地耷拉在半空中,没有半分方才的强势。
方泽坤帮阮承摆好脖子,动作轻柔,好让他睡得更舒坦些。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好好观察过阮承,哪怕一次。
阮承睫毛很长,他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微弱的灯光下,方泽坤突然发现阮承左眼正下方有颗小小的,浅褐色的泪痣。
都说长这样泪痣的人命中注定一生为爱所苦,被情所困,方泽坤却没见过阮承在他面前掉一滴泪。
阮承睡得极不安稳,大约还在难受的缘故,他的眉头一直紧锁,一呼一吸之间都在不自知地释放着信息素。
方泽坤如同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地低头吻了一下阮承的泪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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