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她这种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子,不怕男人将她当做玩物,却怕男人付出的真心。
男人若视她如玩物,她自可视之为摇钱树,不遗余力地榨干对方。
可是一颗真心,要她怎么还呢?
胡悦道:“我今年三十了,虽曾娶过一房妻室,也纳过两个通房,但却实在没福气。
有过的两个孩子先后病死,我妻子受不住打击,也一并去了。
我娘又死得早,父亲只看重大哥,鳏居至今也没人想起来替我张罗。”
见红衫眼中露出了疼惜之色,胡悦放下了捂着她嘴的手,笑了笑,说:“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追着你捧着你,家里不会有任何人来管,更不会有人到教坊司去找你的麻烦。
至于我散出去的那些钱财,我母亲临终前将私房分了,我得了两间铺子,这几年也曾用心经营,手里还是有些银钱的。”
红衫忍住泪意,劝道:“那你更应该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正正经经娶做继室,过那夫妻恩爱、子孙满堂的日子才是,何苦陷在我身上。”
胡悦笑道:“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命中注定叫我遇见你。”
他吐了一口气,坦然笑道:“我也不瞒你,自从和你相好,那两个通房我都给了嫁妆嫁出去了。
如今我是爹不疼,娘没有,老婆早死,通房嫁了。
若连你也不要我了,那我可真是孤家寡人,孤鬼一个了。”
若说先前他还有过犹豫,但今日红衫表现出来的坚韧,却彻底打动了他。
那聂小倩也不是世人口中的贤良女子,才高八斗的宁采臣不是照样为她倾心,不计较她的过往,与她白头偕老吗?
他不过是个荒废学业,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难不成比宁采臣还清高?
至于世俗的压力,他早就考虑过了,正因为考虑过了,才会产生犹豫。
如今一朝念头通达,他忽然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斗志。
只要红杉说一句愿意,他会尽自己所能为她挡风遮雪,一起对抗这世俗。
红杉转身逃了。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胡悦的态度转变的也有些突兀,让她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
“诶,红杉……”
“咳!”
他正要追上去,重重的咳嗽声突然传来,吓了他一身冷汗。
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便看见傅玉衡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正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现实版的宁采臣。”
胡悦的脸刷就红了,吭哧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然不见了方才在红杉面前的伶牙俐齿。
再加上他又想去追红杉,心头不免焦躁,不停地往红衫跑走的方向看去。
傅玉衡道:“你若真对她有意,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追过去。”
胡悦一怔,突然一揖到地,行了个结结实实的大礼,“还请驸马爷指点。”
他怎么就忘了呢,三公主和三驸马成婚的时日虽短,却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
傅玉衡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吧。”
两人又回到了票房,洗砚让人重新换了茶来,两人相对落座。
叫胡悦一脸急切,偏还不敢得罪他,只好耐着性子喝了口茶又赞好,傅玉衡既觉好笑,又忍不住感慨。
——看来,他对红杉果然是动了真情。
于是,傅玉衡也不再逗他,直言道:“你应该知道你们两个的身份差距。”
“这些我都明白,可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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