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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霂皱眉看向这个眉宇间还有些稚气的小卒,不耐地道:“但是什么,传信时不要吞吞吐吐的。”
士卒吓得慌忙低下头去,双手递上一个小卷:“这只鸽子足上缚的不是我们惯常用的粗布或者羊皮,好像是……丝绸。”
百里霂搓开了那个小卷,果然是一乍宽的一条素缎,他对着上面的两行字怔了怔:“这的确不是斥候的东西。”
“将军,”
曲舜疑惑地看着他的脸色,“是什么人做的?是不是我们的斥候被擒住了。”
百里霂将那小片轻薄的布料拍到案上:“讫诃罗耶的苏哈,他果然还没走。”
说着便起身披了大氅,向外走去。
散去雾的清晨,像是水洗一般,没有了平日的干燥,连风也湿润起来。
逐日载着百里霂一路沿着兵道出行,还没出西侧城门,便听得缥缈的乐声随着风缓缓送来。
那是笛声,却不似寻常竹笛那般轻快悠扬,隐隐带着异域风情,尾音妖娆,像蛇一般在耳畔萦绕不去。
蹄铁敲打在青石路面上的脆响搅散了这缠绵的乐音,那笛声缓了缓,便也停了。
城外是四只骆驼,领头的白骆驼毛色华贵,坐在上面的人一袭雪貂大氅,脖颈间缠着雪狐的皮毛,愈加衬得肤色莹白如玉,他抿着唇,手中执着一支银色的长笛:“大将军竟然独自前来。”
百里霂冷冷地回以一笑:“苏哈大人。”
“苏哈?”
他勾起唇角笑了,“我原以为你还是会叫我伊尔。”
不知怎的,那话音里并没有笑意,说完便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
骆驼后的一名仆从走了出来,对着百里霂行了一礼,随即推出一个反绑着双手的人来,那人跌跌撞撞地奔到百里霂马前,狼狈地叫了一声:“将军。”
百里霂认得这是自己派出的一名斥候,微一点头,向那边道:“这是什么意思。”
伊尔还是漫不经心地笑着,曲起指抵着下颌:“这是我从北凉大营里带出来送还给将军的,怎么将军倒是不太高兴?”
“送还给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向将军表示我的善意,”
伊尔墨蓝的眼眸直看向他,“将军似乎对我们有些误会。”
百里霂趋马向前了几步,朗声道:“本是没有误会,否则那夜我也不必放你,可你终究与北凉……”
“我没有。”
伊尔收了笑,正色说道。
“那几架抛车不是出自你们讫诃罗耶?”
那握着长笛的修长手指忽然攥紧了,他脸上却又露出懒散的笑容:“图纸确实是我给的,就连昨夜那场大雾,也是出自我手。”
伊尔见百里霂皱了眉,脸上笑意更深,“与炎国相比,北凉士卒勇猛,马匹健壮,只是有一点……”
他抬起下巴,有些恼火似的说道:“对待客人太过无礼,原本王上确实有意要与他们结盟,可惜我在来此之前遇见了将军。”
百里霂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见到将军时便知道,这次北凉胜算不大,而我讫诃罗耶绝不做亏本的生意,海青王那边又迟迟不肯答复我王上的条件,”
伊尔低头反复摩挲着笛上繁复的花纹,“王帐的人关押了我的随从,借此要挟,我才绘了幅抛车的图纸给他们,这是逼不得已,并非想要背弃我们两国的友盟。”
“昨夜那样一场奇袭,你现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带过,以为我会相信?”
“将军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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