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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没有转过身,但是还是漏出了一些哽咽之声:“甯旭,你说,朕当了这十来年的皇帝究竟得到了什么。
莫阳侯明家是朕最器重的臣子,湛晏长公主是朕的亲姐姐,连他们都要谋害朕……”
“你……”
还有我啊……
这句话在嘴边徘徊的时候,皇帝又道:“其实我也是活该,蓼湘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居然没信他……他大概是不会再原谅我了。”
百里霂听他自称都变了,心里也有些慨然,低声道:“皇上,要不要派些人手把那位内监找回来?”
皇帝摆了摆手:“朕知道他的性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回来了,让他去吧。”
这话倒是出乎了百里霂的预料,他微微一怔,从皇帝的背影里也看不出端倪,便又说起正事:“前些时候乞颜派人告知末将,询问回北凉的日期,末将允诺他这几日就准备动身。”
他知道经过眼下种种变故,和亲也就不必提了。
皇帝对此事也不甚在意,淡淡点头:“这些事你安排就好,不必问朕。”
“那……末将告退了。”
这样的君臣一别,又不知要再过几年才会相见,而直到百里霂退出殿门,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
重编修整羽林卫及部分左右骁卫并不算棘手,毕竟明宏接掌的时日不多,威望也不高,而调来前统领李老将军的侄子李睢任羽林卫统领之后,这支新编的军队士气倒增长了不少。
在这几日里,即将离京的军马辎重也都准备妥当,只等拔营。
直到出发前一天的午后,百里霂才算抽出空闲,独自策马来到了睿国公府。
国公府门前的一条长街是不准闲杂人等行车马的,来往的人也不是很多,府门前的家丁已知道他是将军的身份,都赔笑迎了上来,一名小厮双手接过缰绳:“小的恭迎大将军,真是不巧,国公爷方才出门去了。”
百里霂记得自己还在这小厮头上敲过一记,微微笑道:“本将只是来看望小公爷的,他这几日伤势恢复得如何?”
小厮还算机灵,一面引他进去一面答道:“经过这些天的调理,公子的伤已无大碍,今天还到院子里走了走,想是好多了。”
“唔,那就好。”
百里霂低声道,跟着小厮绕过花廊和大半个荷花池,走到一处僻静的别院门前。
小厮躬身道:“公子这两日嫌外院吵闹,所以暂时搬来了这里养伤,将军进去直走就是公子的屋子,小的是外屋伺候的,就不进去了。”
百里霂对这大家规矩也知晓一二,点了点头,径自走入院中。
院内沿着粉垣种植着各色花草,花色淡雅,在廊下闲聊的几名丫鬟相貌都算端正,见了百里霂忙站起身,屈膝向他行礼:“大将军万福。”
她们话音未落,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茶碗落地碎裂之声。
一名年纪大些的丫鬟忙快步走进屋去,百里霂也跟着她走了进去,只见岳宁靠在一张垫着软毡的竹椅上,身边的矮几上一片狼藉,而他正拿着张布巾擦拭身上的水渍。
那丫鬟一面清扫地上的碎碗瓷片,一面紧张地问道:“少爷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又疼了?”
“没有,”
岳宁瞥了眼她身后的百里霂,口气生硬地扭过头,“你收拾完了就出去吧。”
丫鬟见他没事,略松了口气,打扫干净后便闪身出去了。
岳宁低头拿着布巾在衣襟上擦来擦去,忽然道:“你怎么不坐?”
“岳公子不发话,我怎么敢坐?”
“你……”
岳宁气鼓鼓地抬起脸来,对上百里霂的眼睛后又发不出火,闷声道,“大将军是忙人,怎么还有空大驾寒舍。”
百里霂知道他在闹别扭,低低笑了一声,走了过来:“这几日事务繁杂,今天才抽出空闲,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岳宁别过脸:“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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