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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杨琰淡淡地笑了笑,“不过,你信我么?”
“恕在下直言,自先穆王薨逝,西北藩镇拥兵自重,朝中上下皆被世族把持,宗室子弟无一可用之人,杨家开朝百十年,竟已到了根基动摇的地步。”
他说到这,再拜俯首,“直到今日见了公子,我才知道,原来天家气数未尽,仍有雄主。
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公子龙游浅水,能否冲破九霄尚不可知,而在下仕途微薄,就如方才所说,就算侥幸过了吏部选试,也不免要外调为官,无法辅佐公子左右。”
杨琰笑:“外调为官,未必不是好事。
你初入官场,不免有桀骜之心,留在建安,只怕要折了锋芒。
假以时日,不愁回不了都城。”
他只说了这一句,又道,“我听说华阳先生先前在岳西一处书院讲书,那书院门前有松柏,庭内有仙鹤,被称作松鹤书院。”
温芷颔首:“那正是在下读书的地方。”
“你的同窗中李玉山,刘适同几人,皆有贤臣之相,听闻他们如今仕途大多不顺,仍在别府中做幕僚。
你若熟识,将来有机会,也可为我引见。”
他话中之意,温芷自然明了,他既有心攀附这条巨龙,此刻也不推辞,只一低头:“公子的话,我都记住了。
只盼有朝一日,在下能为清风,助公子扶摇直上。”
其后二十年,温芷、李玉山、刘适同等八人被称作“松鹤八学士”
,在朝堂中可谓中流砥柱,而其中的温芷更是大昭朝第一位布衣宰相。
他初次踏入政局,便是在这一夜,穆王府南院,与当时还是四公子的杨琰这场对谈开始。
第40章决战
云峡关外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裂口,阳光从裂口中坠下,照在这片满溢着血和火的雄关上。
如今已过了春分,西北的气候渐渐开始回暖,冰原也融化了大半,泥土中有嫩绿开始发芽。
这一战或许已拖了太久,两国的补给都有些吃紧,燕虞主将阿史那努尔终于率了手下全部兵马出战,俨然是要领兵决战了。
云峡关城头两名主将并肩而立,遥望城下黑压压的阵型,面色都有些沉重。
“这一战我们赌得是不是太大了?”
陈言刻意用轻松的口气道,“让年轻的儿郎们在阵前领兵,我们两个老家伙倒是躲在后方。”
“陈将军是在担心令侄吧,”
尉迟贤已察觉到他隐藏的不安,他了然地笑了笑,“我懂你的心情,我儿子十五岁开始上战场,每次看他离开时,我的心就像死了一样,直到他回来,我的心才能重新活过来。”
陈言沉默不语,他望向云峡关以东的方向,过了良久,才问道:“既然不好受,为什么那么早就把他带入战场?”
“因为跟陈将军一样,我们尉迟家也是世代领兵,既然我的儿子生来就要带兵上战场,那不如让他早一些去经历这些残酷的事。”
尉迟贤低声道,“我们东胡人是雄鹰的后裔,不能让孩子一辈子躲在羽翼之下,只有把小鹰从悬崖上扔下去,他们才会真正地学会飞翔。”
陈言转过头:“如果他们摔死了呢?”
似乎没料到陈言会这么问,尉迟贤微怔之后便苦笑出来:“那是迟早的事。”
他转过身,面对战场,“我的兄弟,陈将军的兄弟,死在沙场上的还少吗?为将者,能够安然老死的又有几人?”
他抬首仰望:“雄鹰的坟冢是天空,而我们的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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