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不怒自威的架势,实非常人能受得住的。
江月怏怏地搭下眉来,不再在榻上趴着,兀自坐起身,“好很多了,多谢将军。”
“嗯。”
祁璟哼出一声来表示自己的满意,江月偷偷攥起小拳头捶了下褥子,祁璟瞧见,只觉好笑,面上却故作不知,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站起来,把适才给江月上的化瘀膏摆在了榻旁矮几上,“这药也给你了,扭伤、拉伤,都能用。”
江月顺着祁璟动作望去,只见他手上捏了个瓷瓶,与今日阿古替她上药时用的一模一样,皆是通体纯白,没有一点装饰。
她一时好奇,伸手够来了那瓶子,又将枕下放着的白瓷瓶拿出来,摆在一起,“果然一样……你们军中的东西都是统一的吗?今天阿古也给了我一瓶一模一样的。”
祁璟见她十指纤纤,握在两个瓶子上,显得手指修长柔软,不由恍神。
待听完江月问话,方是皱眉,“你说这药,是阿古给你的?”
江月没多心,犹自点头,“是呀,不过那个是治跌打损伤的,恐怕与你的效用不一样……”
她一边说话,一边翻转瓶子,见瓶子底下用朱砂分别写了个“外”
“内”
,知道并非同一用处,当即道:“确实不一样。
大将军好心,我便收下啦。”
祁璟听得眉头深蹙,只是他素来克制自己情绪,真正表露出来的,未必是他心中所想。
是以江月抬首时,祁璟已换上了几分厌恶的表情,“你裤子呢?”
江月当他是保守,认真解释:“我骑马伤到了,你来时我刚刚上过药,现下不方便穿。”
她说得一板一眼,既没有羞怯,更不觉得有何不妥。
只祁璟却是颇为不适地挪开目光,“我今日叫人瞧见过行踪,没法再睡主帐。”
他既然要让旁人熄了觊觎江月的心思,此时此刻,便不能叫人发觉两人并无肌肤之亲。
是以祁璟去而复返,才撞见了江月适才那遭。
江月被他这么一提醒,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衣衫不整”
与一个陌生男性同处一室,确然是有些不好。
她扯过被子遮住身子,往里面靠了一靠,在床榻上留出大片空白,“那……那你睡外边吧,我昨天便瞧你眼底有些发青,主帐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祁璟见江月面有尴尬,言辞小心,虽是做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和自己交谈,但远没有适才那般从容。
想到对方究竟还是个初涉此地的少女,从先前寻死觅活到如今竭力配合,已是不小进步。
纵是祁璟不苟言笑,话出口时也努力带上些温和,“还好,你不必担心,我借宿一晚,不会做什么的。”
他这番话说完,莫说江月,祁璟也觉得自己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常年混迹军营,如何与这个温温软软的姑娘家打交道,实在是个难解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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