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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沉着脸说教起来,别说是身边站着的两位孙子了,就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谢潮荣,也不敢多说一句。
谢潮荣此番还穿着一身暗金色的战甲,他虽则跪着,但是腰杆挺得笔直笔直的,军营里练就了一身的傲骨傲皮。
这谢家三郎是三个兄弟中模样长得最好的一个,年少时可谓是俊逸出尘,如今沙场磨砺一番,又正值盛年,平添了几分戾气霸气,颇有几分桀骜不驯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
谢昭现在正在气头上,垂着眼眸瞅儿子,见他竟然跪也能跪得这般出息,谢昭越发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更气了,抬起巴掌就要打,好在被及时赶进来的老太太给一把按住。
谢老太太念子心切,如今好不易将儿子盼回来了,还没瞧瞧他是不是瘦了呢,儿子就被丈夫打了。
谢老太太一把护在儿子跟前,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倔强地抬着头看丈夫,哭着道:“你我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了,三郎又在边疆守了十数年,我又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还能跟子孙们处多长时日?祖宗的规矩是死的,可是咱们的三郎却是鲜活的,侯爷就不能原谅三郎这一次吗?”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眨着眼睛,给站在一旁的两个孙儿使眼色。
大爷谢容华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祖父,今儿是咱们谢家的好日子,就算祖父心中有气,也改日再做训斥吧。
不管如何,叔父征战沙场十多年,对朝廷对我们谢家的那份功劳怎样都是不可磨灭的,就连圣上也对叔父青眼有加。
叔父违背祖训确实有错,可也请祖父看在叔父十数年没能回家的情面上,能对叔父网开一面。”
谢容华一番话说完,轻轻一撩袍子,弯膝跪了下来。
“旭华,你也劝劝你祖父。”
老太太又一个劲给二孙子使眼色。
谢二爷谢旭华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玄色绣银线的袍子,面皮白净,小小年纪,却是沉着一张脸。
他凤眼微敛,薄唇紧抿,头微微侧昂着,似乎面色不太好。
见二孙子这般模样,谢老太太便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了,也不再劝他,只对燕平侯谢昭道:“老爷,总之如今咱们就三郎这一个儿子了,你要打要骂便看着办吧。
你是他老子,别说是他如今有错了,就是没错,老子打儿子也是天经地义的。
只不过,你也可怜可怜我,别往死里打他,给我可怜的儿留一口气儿。”
谢昭望了妻子一眼,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又落在谢潮荣身上来。
“我问你,你可知错?”
谢昭到底是敬重妻子的,又想着长子次子相连去世的那些日子里的情景来,心里到底也舍不得这个小儿子,语气也缓和了些,“你若是能在列祖列宗跟前认个错,为父便就不责罚于你。”
谢潮荣余光瞥到了一边被风吹起的杏色衣裙的一角,风带起一阵特殊的香气掠过他的鼻尖,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谢潮荣双拳攥得紧了些。
微微抬起眸子,漆黑的眸子静静落在那张带着泪珠的明净嫩脸上,他的心一下子塌陷了。
陈氏此番也哭得跟泪人似的,正由谢繁华扶着呢,见丈夫朝她看过来,她则将头往旁边一扭,似乎在赌气。
谢潮荣见妻子不理自己,心跟被利器剜了一样,疼得厉害。
他低着头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老太太见儿子肯服软,抹了把眼泪笑着道:“儿啊,知道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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